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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耀将它放在桌子上,推开盖子,拿出明黄色的圣旨,按理说,她应该端正的站在院中,在申王府所有人面前宣读圣旨。

而申王府的人,都应该跪在地上仔细听,最后谢恩。

但是她没有,她不光没有宣读,还将圣旨扔给了沈清瑾,态度十分随意。

“你该庆幸,父皇对你还留有一丝父子之情。”

沈清瑾面上浮现一丝冷笑,什么父子之情,若真有父子情深,何至于以前不将他放在眼里,太子死了,甚至还选他妹妹继位,也不愿意选他。

一个公主继位,父皇迟早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见沈清瑾一直捏着圣旨,并不打开看看,沈玉耀也懒得留下来等沈清瑾想通了,她转身就走。

可在她到了门口的时候,碰上了另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两个熟人。

“石大人,江大人。”

正是石炳生和江朱韬这两位难兄难弟,他们最近手头案子挺多,而且不少都是悬而未决之案,之前郑家的案子,还有柳暗花的案子。

今日他们前来,是因为石采文告诉了石炳生一个重要的消息。

石晓晓手里有柳暗花,为了取信于石炳生,石采文甚至将之前她从石晓晓的屋子里搜出来的柳暗花拿了出来。

只不过那个柳暗花,缺了个角。

石采文正是发现了自己保存的柳暗花有缺失,才会将真相告诉石炳生的,因为她无比确定,柳暗花缺失必定是石晓晓动的手。

而且石晓晓将东西拿走,是去害人了,要害的不是别人,正是申王沈清瑾。

石炳生得知此事后大惊,赶紧通知妻弟,一起到申王府看看。

没想到正好碰上沈玉耀从申王府出来。

“臣见过太女殿下。”

两人只好先按住焦急的心情,下车给沈玉耀行礼。

见他二人面有急色,沈玉耀心里一惊。

申王不可能跟郑家的事情有关,想要郑家死的人里,申王排第二,绝对没人排第一。

所以他们找申王,绝对是有关柳暗花。

再稍微联想一下之前石采文跟她说过的事情,以及刚刚在申王屋子里闻到的香味,沈玉耀直接确定了。

申王在吸食柳暗花!

所以申王的瘦骨嶙峋,不一定仅仅是因为他成日里酗酒,光喝酒不可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瘦成那副骷髅一样的样子。

糊涂!糊涂啊!

一个王爷,先是对皇帝动手,后又去吸食柳暗花,甚至在知道自己吸食后,还没有停!

沈玉耀很确定沈清瑾没有停过,一两次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两位大人办案,自行入内便是,孤要离开了。”

沈玉耀不打算再管了,沈清瑾身上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她碰一下,都觉得脏手!

见沈玉耀没有阻止的意思,石炳生和江朱韬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事情牵扯皇族,若是太女阻拦,他们还真没办法好好查下去。

“谢过太女殿下,恭送太女。”

等沈玉耀坐上马车离开,两人连忙入府,随后大理寺的人就过来,将申王府给围起来了。

沈玉耀走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石府。

石炳生突然找到了申王头上,她得了解一下情况。

到石府的时候,因为沈玉耀没有提前通知,所以石采文没有好好出门迎接,而是石采文身边的丫鬟将沈玉耀引入府中。两人本来私交便不错,倒也不用太在意那些虚礼。

石采文得知沈玉耀前来,神情惶惶的赶到中厅待客,一进门便直接请罪。

“见过太女,臣女来迟,让殿下久等,请殿下恕罪。”

“是我来得及,没通知你,你起来吧。”

沈玉耀摆摆手,让她赶紧坐下,“我刚刚去了申王府,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石江两位大人,你是不是将石晓晓的事情,告诉石尚书了?”

石采文起身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后站直,神情阴郁的低下头,“是,殿下料事如神。”

“你不必如此,此事不是你的责任。”

沈玉耀见她那样,就知道石采文是在自责自己没能阻止石晓晓,甚至最后的柳暗花还是从她手里出去的。

“但若非臣女监管不力,又怎么可能让她再次用此物害人,还是害得皇子,若陛下得知此事,必定会龙颜大怒。”

查来查去,最后根源竟然在刑部尚书的府上查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沈清瑾已经并非皇子,他是庶人沈清瑾。况且,石晓晓不过是你堂妹,还是远房堂妹,此前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父皇不可能因为一个远房亲戚,就牵连到石尚书头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向来有买卖柳暗花,则牵连全族的规定,最后石炳生到底能不能保住官位,全看他在皇帝心中分量如何。

这些年,石炳生贵为朝堂中寒门官员之首,曾经与世家大族的代表郑家与杨家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现在郑杨两家都已经没落,郑家更是直接被灭了族,平衡已经被打破。

石炳生他若是勤勤恳恳,一如既往的工作,便也罢了,皇帝多少还会念着他功劳苦劳都有,但若是他犯了大错,治家不严,那就不一定还能稳稳坐在寒门之首的位置上了。

沈玉耀也只是一个猜测,她没有跟石采文说,担心石采文想太多。

但即便她不说,石采文也能明白。

于是她一咬牙,直接跪下了。

“殿下,臣女自请出京,为殿下效力,还请殿下保臣女父亲一命,保石家无虞!”

石采文知道最近沈玉耀一直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去西北那边代替杨可卿,处理棉花的事情,让杨可卿回来。

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女子学堂开启,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石采文也在努力,若是这个阶段去西北,几乎就是放弃此事了。

沈玉耀明白石采文的意思了,她是用自己现在入朝的一个机会,为她办事,为父求情。

杨可卿有功,又急于回来,石采文过目不忘,乃是天纵奇才,别人去西北,肯定稳不住杨可卿手上的东西,但是石采文去就不一样了。

她绝对能做到。

是让石采文留在京城,还是将她外放一年半载,换杨可卿回来,其实后者更合算。

因为石采文的文学造诣很高,就是去读女子学堂,公主和大儒们也不能教她什么,让她去教还差不多。

“你确定?不后悔吗?”

沈玉耀问道。

石采文摇摇头,“石晓晓就在我身边,我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她就在我眼皮底下害人,我不能阻止她,本身就有过错。父亲想来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去申王府。”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恶人从来不会自省,好人却为自己画地为牢。

沈玉耀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你确定,那就去吧,等你到的时候,顺便见见杨可卿,你们一别数月,想来很是想念对方。”

石采文神情恍惚了一瞬。

倒不是想念那个对手,而是想念曾经可以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日子。

“是,臣女遵命。”

石采文不想在家中犹犹豫豫,她给父亲留书一封,又去见了一面母亲,告知母亲自己要出远门一趟,不日即归,便简单收拾了行礼,直接骑马走了。

她只带了十几个侍卫。

武功不行,但是骑术很好,身上还有钱,轻装上路的话,应该两三天就能到合川。

小江夫人一直在哭,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夕之间,她的女儿就要远行,甚至归期不定呢?

明明前几日,女儿还在说,她要去女子学堂,日后为太女效力的。

小江夫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有些风雨即将降临到这片宁静之地,而她的女儿,用自己尚且年幼的身躯,为他们遮风挡雨,最后躲过了一次灾难。

沈玉耀叹口气,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干脆回宫了。

她需要在那些女子学堂的人中,挑选一些平日里才学兼优的人,好好培养。

还要跟朝堂上那些大臣接触接触,互相之间了解一下彼此的脾气,让政策能实施的更加顺利。

真的是忙得不行。

而在她刚回宫的时候,她的姨兄元石陆,正在元家,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一场闹剧。

这场闹剧的主角,是他的亲妹妹元清影,还有时任编撰学士的丁原。

在其他同期陆陆续续被外放做官的现在,丁原还呆在翰林院,不是他有多么热爱翰林院这个地方,主要是他想留下来,等待京城官位的空缺。

本来如果他能和元清影成亲,有一个在宫中做禁军统领的大舅哥,他的未来绝对是一片光明,更不要说元石陆和当今太女关系匪浅,那简直就是一条通天大道啊!

就是怀抱着靠元家发迹的愿望,丁原才一直等在京城的。

可谁知道,眼见就要成亲,丁元马上就要成为一家,元清影突然悔婚了!

丁原之前就被石家悔婚过,那时候他们没有他交换庚帖,没有写婚书,也没有送过聘礼,那一次被退婚,丁原勉强认了。

谁让他那会儿也想要高攀杨家的姑娘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丁元两家什么流程都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说退亲,这不是打丁家的脸吗?

丁原当即不干了,直接找上了元家。

谁知道他开口的时候,元父和那位继夫人均是一脸迷茫,似乎都不知道婚事被退了的事。

这下丁原明白了,原来全是元清影一人的想法,这个事实比元家看不上丁家,最后悔婚,还让他难受。

那不就是元清影看不上他吗!

他哪里不好,竟然让元清影这么嫌弃!丁原是越想越气,遂而上门来质问。

在他上门的时候,元父和继夫人也在质问元清影这件事,想问问她到底是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