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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州以往的运粮船,几乎都是空着来满着走,不管朝廷要粮已经是冬州最大的努力了。

但是今年,冬州的运粮船竟然是满的!

它竟然满了!

户部的官吏简直不敢相信,上上下下走了好几次,就是想要看清楚这运粮船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冬州的官员怕陛下责怪他们办事不力,做了偷天换日之举?

然后发现运粮船确实是冬州来的没有错,里面的粮食甚至都是今年新种下去的稻子。

那些水稻的产量,竟然真的如同陛下所说,如此高产!

甚至能在冬州那种寒冷的地界,种出足够多的粮食。

如果能够彻底解决冬州冬季寒冷的问题,那么冬州就会马上变成沃土千里,为大庄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让大庄很快实现粮食丰收的场景。

户部的官员只要想到到时候的场景,就觉得手部抽筋,实在是计算粮食和分配仓库,实在是需要太多计算步骤了。

计算的步骤太多,会让人头晕脑胀,即便是户部习惯这些东西的官吏也一样。

在这时,平常已经苦惯了的户部官吏,突然有了一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烦恼。

放在去年,他都不敢出现如此不正常的想法,没想到才一年时间,他就开始展望未来,并且开始认真思考,到时候会遇到什么问题了。

真是太放肆!同时也是一种幸福。

一种在庄太宗时期从未感觉到的幸福。

看着大幅上升的京州粮食储量,以及各地的粮食储量,沈玉耀也觉得挺幸福的。

“之前让建立的仓库,这下不都用上了,甚至还有不够的呢。”

高产粮种在这片土地上,注定会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明,今年已经确定冬州可以种植高产的水稻,那很快就会遍地开花。

明年即使遇到的天灾比现在的左州旱灾更加严重,大庄的粮食储备也只会升,不会降。

沈玉耀想到那个场景,麦穗沉甸甸的垂在路边,无数农民脸上露出充满丰收喜悦的笑容,她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即便她自己无法亲眼得见,也会让她产生浓浓的成就感,那是她打倒申王,最后登上皇位,都无法比拟的快乐。

秦淑君入内时,正好看见沈玉耀脸上的笑。

在沈珉玥查出柳暗花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捣鬼后,秦淑君就先一步回到了京城,她毕竟身上还有沈玉耀秘书的职位在,不能离开京城太久。

一直以来,都是沈珉玥和杨可卿在左州那边处理有关柳暗花的事情。

秦淑君的回京,等同于已经放弃了一部分的功劳,但是她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觉得挺好。

能回到京城,回到陛下的身边,本身就是她的荣幸。

沈玉耀抬头,看到得力下属进来,摆摆手道:“你来看看今年户部送上来的折子,你觉得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

京州能看到的冬州丰收,肯定是真的,但冬州究竟是怎样的丰收,却不是远在京城的沈玉耀能准确掌握的。

她需要更多眼线去冬州看看,以免有官员好大喜功,将倍的产量变成十倍的产量。

一旦上报给朝廷是十倍产量,那当地的百姓就得按照十倍的产量给赋税,这不是压榨百姓又是什么?

沈玉耀绝对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发生。

秦淑君上前,恭敬的接过折子,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她还真看出来几处不对劲。

冬州的土地品质如何,也要看是否有河流流过,土地是不是缺水。

在数据上看,那些缺水的村庄,绝对不可能产量和不缺水的村庄一样,一旦两者相似,那就一定是有人在虚假报数。

底下官员在新皇登基的时候,生怕自己成了出头鸟,被新皇杀鸡儆猴,绝对不敢像之前一样中饱私囊,欺上瞒下。

所以最高值是值得信任的。

那么相对来说,本来在预计中不该有那么多亩产的地方,亩产突然飙升,那就绝对有人谎报,多收黎民百姓的赋税。

秦淑君冷静的指出了几个不对劲的县,她之前也曾仔细的归纳总结过冬州各县城往年的税收,这几个州明显有问题。

即便没有去过冬州,依旧可以从往年和今年的税收里看出猫腻。

当地的官员怕是没有仔细看过当地的税收,才干犯下如此粗陋的错误。

“朕会命人私底下仔细去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害人之心的官员,这些官员已经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去的,朝廷会让他们想起来的。”

沈玉耀说罢,冷笑一声,已经能够看到之后将一群贪官污吏抓入大牢的场面了。

即便是让每一座大牢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她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

沈玉耀希望能让政治变得透明一些,让好官多一点,坏官少一点。

这是每一个看重治下百姓的帝皇的心愿,沈玉耀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愿望很难实现,只要足够努力,总会一点点变好的。

“冬州良种有明显的作用,明年全面推广冬州良种,还有棉花等御寒物资,必须在冬州彻底入冬之前,进入冬州,让每一个冬州的百姓,手上都能有御寒的东西。”

沈玉耀又开始说新的任务,刚刚完成冬州粮食上的小目标,马上就开始说起冬州其他的事情。

帝皇没有一丝松懈,臣子自然也不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

“谨遵陛下旨意,冬州今年一定不会再如往年一般。”

秦淑君神情严肃的同沈玉耀说道,她此刻是无数在冬州努力的官员的缩影。

这世道就是如此,有坏人的同时,一定会有好人。

那些兢兢业业的好官,会将沈玉耀对冬州百姓的关怀,带到冬州百姓面前。

让每一个冬州百姓明白,新皇是多么的在乎他们这些渺小的人。

冬州,府城虞山。

虞山府城是冬州境内少有的几个繁华之地,虞山南接通往京城的平坦大道,东面还有港口,临海之地,总有大船停靠,是商业十分发达的地界。

在这种地方,商人众多,有钱人也多。

同时普通的百姓也比别的地方的百姓要富裕些许。

但是这个地方的百姓,在去年也死了不少人。

去年大雪封路,个月,虞山没有过一个外来的人,而虞山里的人也从没有出去过。

每一个虞山人,都经历过不止一个寂静冷酷的寒冬。

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那样可怕的冬天,一旦入秋,每一户人家都开始早早的准备柴火与衣裳,希望能借助这些东西御寒。

但是太冷的时候,柴火点燃也无法提供多少暖意,衣服更是再多也无用,冰冷的风会顺着每一个缝隙吹入人体,年幼或身体欠佳的人,一场风霜过后,就会倒下,在高温之中失去呼吸。

那个时候,天地是雪白一片,每家每户也都会挂出白布,为死去的家人哭泣。

何香娘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她的父母死在去年的雪灾中,兄长死于前年的冬季。

她原本是个家庭幸福美满的人,现在最亲的亲属里,只剩下一个丈夫还活着了。

清晨,她看着丈夫带着银钱出去,晚上则背着沉重的柴火回来,她又惊又怕。

“二郎啊,家里柴火已经差不多够用了,不要再去那奸商家中买了,那些银钱,都是你之前去服徭役辛苦攒下的啊。”

住在虞山城中的百姓比乡下的百姓要有钱,但是富裕的程度很有限,在乡下的百姓还能自己上山砍柴来烧,总归是冻不到的,但是城中的百姓却不行。

城中的百姓,只能用钱去别人手里买柴火。

“唉,今年这么早就冷了下来,估计冬季也不好过,还是早些买吧。往年这会儿会来城里的卖柴翁,今年一直没来。”

何香娘的丈夫刘二郎卸下背上的柴火,一脸愁容,勉强冲着妻子笑了笑。

何香娘却笑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今年交税,隔壁孙娘子家里,听说交足了一成税,唉,朝廷竟然一点儿税收都没有免。”

何香娘家中原本也有田地,但是她的父兄全死了,那些田地就归了族里,每年族里就分给她一些粮食,让她在城里不用买粮食吃。

省了好大一笔钱,何香娘倒是挺满足的。

地里没有多少收成,往往辛苦一年下来,都挣不出一个人的口粮。

她和丈夫能吃饱,那几亩薄地算是物尽其用了。

种田是真的苦啊,偏偏朝廷还不体恤百姓,赋税一点儿不能少。

说话间,刘二郎已经将背上的柴火全都卸了下来,他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喘出粗气,说道:“听人说,今年朝廷推广的良种收成很好,即使是收足了税,家里也能剩下不少余粮呢,一同在码头做工的那个老田,亲口与我说的。”

“当真?”

何香娘不太相信,但是她已经没有亲人去询问,验证这些话的真实性了。

族里那些人根本就是欺负她一个外嫁女,田地她是一点儿都摸不着。

“自然,骗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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