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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关上房门,她面上便显出又羡又妒的神色:

“真是不知道珀金大人在想什么,为什么莫名就将她任命成了贴身女仆——这下好了,每日除了服侍大人,还要多加一份工。”

她的同伴看她一眼。

“珀金大人的心思怎么是我们能够揣测的?如果不服气,你可以也去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否则就安静点做事。”

说完,她便转过身,临离开前不放心地再次开口,“不过,你不会蠢到真的这样做,对吗?”

“艾琳,不要忘记,除了这位以外,从前任何一个做出这种尝试的女仆,现在都沉眠在花园的土壤下。”

艾琳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望着其余女仆匆匆离去的背影,艾琳仿佛看见自己和她们一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操劳,随时都面临着神明不定时降临的死亡和威胁。

——仅仅因为珀金大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艾琳的余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金发少女惬意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凭什么她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的确,曾经心怀不轨的女仆全都被珀金大人亲自处决,可现在既然已经出现了例外……

或许他已经有所改变了也不一定呢?

艾琳避开旁人,穿行在僻静的小路里,朝着珀金的卧室快步走去。

在房门前,她做了个深呼吸,刚抬手轻扣了两下,门便自动敞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

珀金语调带着点讥诮,冷冷传出来:“来得倒是早。”

艾琳条件反射地想要屈膝跪下。

动作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珀金语气虽然染着不加掩饰的恶劣,却独独没有她平日里熟悉的杀意。

不仅如此,听上去反倒蕴着些令她不敢相信的熟稔。

艾琳咬紧了压根,心中涌上一阵浓烈的嫉恨。

她逼迫着自己直起身来,挺起胸推开门。

通明的灯火顺着她的动作涌入她的视线,水晶灯落下的光芒照亮了满室稀有名贵的宝物。

魔渊中数十年难以培育出一朵的白玫瑰成片地插在花瓶里,每一日都有人前来定期更换。

白衣金发的神明鼻梁上夹着细细的金丝眼镜,正仰躺在摇椅之中闭目养神,

听见她的动静,他缓缓张开双眼,湛碧的眼眸比起世间最为纯净的绿宝石还要夺目。

望见陌生的身影,珀金不悦地沉眉:“你是谁?”

艾琳哽了下。

她跟在珀金大人身边少说也有上百年,他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但平日里,珀金大人从不会过问女仆的名讳。

这一次,对她来说也是机会。

艾琳清了清嗓子,努力用最甜美的声音回话:“珀金大人,我的名字是艾……”

“算了。”珀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自我介绍,语气透着凉意,直截了当,“温黎在哪?”

艾琳:“……”

她险些维持不住笑容,语气不由得更委屈了点:

“她似乎十分劳累,现在正在房中休息,刚刚还吩咐我们为她送上了无数您的珍藏……珀金大人,我担心您等待得太久,这才自作主张来等候您的指示。”

“休息?”

珀金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嗤,“她有什么可休息的,不过是装病偷懒而已。”

不久前他才替她以神术治愈了伤口,她现在理应亢奋得像头牛。

他语气中杀意渐退,艾琳以为她的话术起了效果,满心惊喜地向前走了两步。

“如果我能够像她一样,得到贴身侍奉珀金大人的机会,我定然寸步也不愿离开您身边。”

艾琳学着那一日温黎的样子,声情并茂地表白,“早在百年前来到珀金大人的神宫中时,我便对大人一见钟情,发誓此生效忠大人,为大人肝脑涂地……”

“哦?听上去,你倒是更适合做我的贴身女仆。”

金发碧眸的神明一手支着下巴,唇角勾起兴味的弧度,“艾……算了,你站得远一点,让我仔细看看。”

艾琳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她真的成功了?

果然,珀金大人对温黎根本就不是特殊的,她只不过是凑巧赶上了他开始转变的好时候罢了!

对上珀金镜片后狭长迷人的眼眸,她红着脸听话地向后退了一步。

镜片反射着无机质的冷光,掩在后面的眼睛浸着冰冷的眸光,珀金垂眸扫一眼她脚下,没什么情绪地笑。

“再远一点。”

艾琳又向后退了一步。

“继续。”

艾琳干脆向后退了一大步。

一来一回了无数次,艾琳余光看向脚下——再退一步她就要踏出房门了,珀金大人究竟想要看什么?

她满心以为自己也如法炮制地得到了珀金的宠爱,大胆地抱怨起来,语气娇柔:“珀金大人,还需要再远一点吗?”

“不用。”珀金抬手取下眼镜,露出那双绿碧玺般的眼眸。

他半坐起身,雪白的衣摆如水流淌。

“看着我。”

他的话似乎蕴着魔力,艾琳不受控制地扬起脸。

像是有人在虚空中撕扯她的下颌,强迫她与不远处的神明对视。

她心里突然察觉到了不对,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拼尽全力挣扎起来。

可身体却像是被紧紧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

周身血液骤然冷却逆流,艾琳牙关打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饶、命……大人,我……”

咽喉像是被用力扼住,艾琳发出几声语意不明的呜咽,脸颊涨成猪肝一般的深红。

“安静点。”

珀金悠悠拿开落在唇角的手指,重新靠回椅背:“对了,刚刚你说想要为我做什么来着?好像是……肝脑涂地?”

艾琳瞳孔中染上惊恐。

她拼命地想要摇头,想要拒绝,肌肉却像是僵滞在了空气中,没有给予她一星半点的反应。

砰——

漂亮的女人当着他的面炸成了血花,珀金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瞥一眼身侧白玫瑰上沾染的血色,情绪不高地“啧”了下。

肝脑涂地?还是不要了。

有点脏。

温黎回到房间时,金发的“洋娃娃”已经将满屋美食吃得只剩下盘子。

听见开门的动静,床上面容精致的少女抬起头来与温黎对视一眼,下一瞬便砰的一声消失了踪迹。

技能效果刚好结束。

温黎松了口气,根本来不及观察房间里的狼藉,飞快地关上门朝着珀金的卧室走去。

她已经有点迟到的苗头了。

上班第二天就迟到,老板会记住她的。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门口,温黎甚至赶不上珀金回应,敷衍地敲了两下门就一头扎进了房间。

“珀金大人……”

一身白袍的神明正立在巨大的花瓶前摆弄着他的作品。

地面上纤尘不染,折射着水晶灯绚烂的光泽,映出他朦胧颀长的影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珀金慢条斯理地回过身。

“来了?”他喉间逸出一声冷笑,“听说你过得很滋润。”

温黎瞳孔地震。

她和赫尔墨斯的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