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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

金发少女声音里染上笑意,就像是看见他跳入她陷阱中那种得意的笑。

她的语气更轻盈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把您上天的嘴角捡回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赫尔墨斯沉默片刻:“……太空人?”

“哎呀,反正就是像我现在这样,会飞会飘,能去很高地方的那种。”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金发少女在他眼前来回飘了好几个来回。

裙摆飞扬,在月色下朦胧而幽美。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抹很淡的馨香。

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赫尔墨斯薄唇微抿,没什么表情地抬起眼:“所以呢?”

“……这您都听不出来吗?”

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金发少女睁大了眼睛,完全不能接受。

“意思就是,您现在笑得很开心啊!”她指了指他的唇角。

但是激动之下,她的指尖掠过他的皮肤散入虚空。

少女急得又收回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拼命地向他解释,“您看您笑得多开心。”

赫尔墨斯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

比起刚才虚假而冷淡的笑意,真实了无数倍。

他立即收敛了笑意,但又觉得好笑。

——为了留在他的神宫里,她还真是用尽了心思,生怕被他赶出去。

可他分明只是玩笑。

说不上什么心思,赫尔墨斯故意沉思了一会才故作遗憾道:“很可惜,我看不见。”

金发少女脸上表情一僵。

片刻后,她眼前一亮。

“那您变一个镜子出来不就行了?这对您来说应该很简单。”

赫尔墨斯看着她一会一变的表情,刚平复下去的唇角不自觉再次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金发少女身上染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

就像是他曾经见过神国的日光,明媚却并不灼人。

……很诱人。

但他却已经一点点沦陷在淤泥之中。

“算了,我承认,你说得对。”赫尔墨斯不再折腾她,轻笑一声道,“我很开心。”

是真话。

有她在身边这样嬉闹,他心底那些压抑已久的沉冷情绪似乎真的不知不觉散去了。

赫尔墨斯重新抬步向前走,步伐却更稳,也更慢。

——像是在特意等着谁。

金发少女愣了一下才跟上来。

她凑到他身侧小心翼翼地试探:“所以,您不会让我离开的,对吧?”

“嗯。”

少女声线染上雀跃:“我可以继续住在您的神宫?”

“没错。”

少女开始得寸进尺:“那我可以住在您的卧室里吗?”

“我习惯了睡在您的床上,我认床,其他地方睡不惯。”

“……可以。”反正他这段时间很忙碌,不常回来。

不过,她真的需要睡在床上吗?

少女却直接打断了赫尔墨斯的疑问,十分自然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刚才那位漂亮的女神是您什么人?”温黎明知故问。

赫尔墨斯撩起眼睫,唇畔弧度隐含戏谑:“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不认识?”

认识倒是认识,但是没见过。

温黎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赫尔墨斯,露西娅终将死去的结局。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更轻松的方式化解这个问题。

金发少女像蝴蝶般翩然飘向白发神明的另一边。

“我竟然不是您的初恋!”她恶狠狠地说。

拳头也捏紧了,作势要锤到他身上去。

“不守男德,渣男!小拳拳捶你胸口!”

赫尔墨斯:“……”

他没完全听明白,但也没多想。

只觉得自己很少与女人相处,不太了解她们经常使用的流行语。

这种又娇又软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撒娇,赫尔墨斯招架不住,只能赶在她又要开口之前抢先道:“是我妹妹。”

“哦。”少女表情一变,立刻就正经了起来,“原来是妹妹啊。”

她笑眯眯弯腰靠近:“关系不好?她看起来有点叛逆哦。”

赫尔墨斯没问“叛逆”是什么,只是道:“从前还不错。”

他没否认现在他和露西娅之间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

直截了当的答案最能够堵住别人过分旺盛的好奇心。

但金发少女却并没打算这样放过他。

又或者是,她对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

“您会伤心吗?”

她偏了偏头,补充自己刚才看到的,“被妹妹冷落的话。”

赫尔墨斯看着她,眸光淡了点。

片刻后,他忽地一笑。

“不会。”

温黎:“?”

嘴硬吧?看上去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赫尔墨斯年轻时还会口是心非啊。

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是她想错了。

赫尔墨斯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带着一种摩挲般的颗粒感,听上去极其华丽。

此刻被夜风送过来,低低淡淡的。

失去了虚伪的款款深情,听上去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我不是有你了吗?”他的声音里漾着一点很淡的笑意,似是揶揄,又像是真心。

温黎有点讶然地抬眸,撞进那双迷人的金眸之中。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她身前的神明无端与她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缓慢重合。

赫尔墨斯还是那个赫尔墨斯,即使他现在根本没开窍。

他也同样拥有着情话绵绵的天赋。

温黎眨了眨眼睛,学着他的语气不解风情道:“所以呢?”

赫尔墨斯却并未转移话题,俯身欺近。

“你才是我的未婚妻。”他薄唇扬起一抹半真半假的笑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一阵柔和的夜风吹过,吹散了短暂的沉默。

金发少女怔愣盯着倏然靠近的白发神明,向来生动的表情空白了片刻。

然后,她半透明的耳根一点一点染上薄红,在黯淡的夜色下看不真切。

“啊啊啊,你走开,突然这么正经说什么啊!”

金发少女用手捂住脸,一边抱怨着一边飘远了。

赫尔墨斯盯着她的背影,慢条斯理地重新直起身。

然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

在这次不算愉快的见面之后,赫尔墨斯真的顺着露西娅的意思,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但或许是那天夜色下的玩笑,温黎和他的关系稍微拉近了那么一点。

赫尔墨斯依旧忙碌,温黎时常好几天连他一面都见不到。

即便见到,也不过是匆匆一瞥。

赫尔墨斯不是在出门的路上,便是一身血腥气地回来。

但是赫尔墨斯却不再像起初那样无视她。

瞥见她的时候,他会抬眼挑眉朝着她勾唇微笑,偶尔也会轻轻点头。

——这吓得跟在赫尔墨斯身边看不见她的魔使一个激灵。

以为这位实力强大手段狠戾的神明,终于在这种沉重压力下陷入了疯癫。

在梦境中,温黎不需要用肢体亲密度和生命蜡烛维持生命。

她总是有一种自己在和年轻霸总谈恋爱的错觉。

老公常年在外应酬忙碌,她就只能在家里躺平看看花花草草。

哎,咸鱼贵妇的生活简直寂寞如雪。

点烟.jpg

温黎几乎已经把赫尔墨斯神土中的每一寸神土都逛了个遍。

其实在梦境之外,她很少有机会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

虽然之前每次借口离开赫尔墨斯时,她都以“去花园逛一逛”为借口。

但实际上,她总是疲于在几个老公之间周旋赶场,习惯于在压力中调节自己。

很少有这样真的属于自己、也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去想的时间。

所以尽管稍微有点无聊,但温黎还是乐在其中。

偶尔她真的会在闲逛时,发现她曾经没有察觉到的美景。

有时候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有时候是一棵造型奇形怪状的树,有时候只是云层稀疏间逸出的大片月色。

巧合的是,每一次温黎发现这些小惊喜的时候,总是能碰上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大人——今天我又发现了一棵奇怪的树,距离这里不远哦。”

赫尔墨斯正解下身上厚重的神袍。

距离劳伦斯继承魔渊之主的位置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的身量也比曾经更高。

肩背宽阔,腰线收窄,两条长腿包裹在款式简单的西装裤中,却蕴着极其强悍的力量感。

比起曾经锋锐更盛,却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云,而像是在污泥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利刃。

他面无表情地垂眼,修长指节在衣摆处一拧。

暗黑色的血水混杂着寒凉的露水滴滴答答坠落在他身侧的地面上。

空气中也仿佛沾染上腐朽的味道。

恶心至极。

但金发少女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风风火火地飘过来,丝毫不嫌弃地冲到他面前来。

“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很远我就听到你回来的动静,快和我一起去看!”

她的声音很软,就算是这样娇蛮地颐指气使,也并不让人感受到厌烦。

赫尔墨斯将神袍随手交给一旁侍立的魔使。

心里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随着她的到来和神袍的卸下而消散了。

魔使们安静地退下。

赫尔墨斯掀起眼皮:“现在?”

“当然喽。”

金发少女煞有介事道:“我可是第一个就分享给你了哦,别人我都没有说。”

那是因为别人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吧。

赫尔墨斯按了下眉心,眉眼间压抑着疲惫:“等我把身上这些血迹清理干净。”

“没关系啦,您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呢?”连长出獠牙要吸她血的样子她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