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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

拎着拖鞋的刺铭走到了一楼的浴室门口。

磨砂玻璃起了厚厚的热雾,遮挡住室内的一切光景。

其实就算不起雾,浴缸在浴室的左侧角落,站在门前,刺铭的视角也不可能扫到她。

他安静地站了片刻才弯下腰,把鞋子放在门边。

刚想走,迎面的热风扑过来,唐灵拉开门,倦怠无力却清明不少的眼眸瞅到他。

惨白泛红的脸,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后背,浓重的酒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和他身上的一样,干净清爽的木质森林味。

四目相对时分。

方才那些发生过的过火之事,铁壁一般横亘在两人之间,化作悄然无声的尴尬。

刺铭看着她光裸的脚。

她脚背的皮肤很薄,青紫色的血管沉潜在薄透皮肉下。甲片是淡淡的肉蔻粉,脚趾头皆小巧白净,微微向内扣着。

“给你拿了鞋,穿这个。”他移开眼,下巴往鞋的方向一挑,轻声说。

唐灵扫视到那双粉色的大拖鞋,上面有草莓和樱桃小丸子,一看就是他特意挑选,给她这个女朋友准备的。

然而,唐灵轻轻抿了下唇,没有动脚,也没有发出任何语气词。

她现在的反应,与方才的迷蒙愚滞相比,写实了许多。

就像,从上头炽烈的酒精经时间挥发,变成了白开水,寡淡无味却真实。

刺铭看着她,眼皮一跳,试探问:“酒醒了?”

唐灵低眼,嗓音沙哑,“差不多…”

这下好,抓个正着。刚趁人之危犯的那点儿脏事,想耍赖都赖不了。

刺铭咳了几声,上下看了她几眼,岔开话题,“睡衣挺合适的。”

说是睡衣,其实就是普通的宽松款卫衣,和运动裤。毕竟现在还是初春,夜里凉,她又喝那么多冰啤酒,穿舒服点自然更好。

衣服颜色也是刻意选了她心水的淡紫色,没有什么图案和花纹,干干净净的。穿在她身上,居家又可爱。

这当然是一句夸赞。

唐灵有点听不进。刚那事还没解释,加上脑袋里撕裂性的抽痛,这是醉酒又呕吐过后的第二阶段后遗症,即五脏六腑空荡荡,神志清醒但脑颅欲裂。

刺铭见她一直不动也不吭声,忍不住提醒:“鞋穿上,脚会凉。”

唐灵:“…”

刺铭吸了一口气,断定她是在为那事儿闹别扭,和他置气。

他摸着后脑的头发赔罪,“这回真过了点儿,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唐灵看过那种渣男电视剧。他们一贯的套词不是刺铭说的这句,而是,不是你先勾引我的吗?

刺铭没有说这个。

刺铭也不会说这个。

唐灵唇角弧度冷倔,嘶着嗓子低声反问,“你错哪儿了?”

错在哪儿?

错在他是个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欲望当头时刻,没有柳下惠一样强大的意志力,拴紧心里的猛兽。而是趁她意识不明,酒醉昏沌,对她做了过头的烂事。

刺铭没看她的眼睛。

他心中当然有歉意,但难以否认的是,事发过后,他也在不停地可耻地回味着,半个小时前在这个浴室里发生过的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错在忘放洗面奶了…”他说。

唐灵冷媚的狐眸一眯,挑眼上瞅着她。

刺铭偷瞄到她气坏了的表情,薄唇悄悄扬起薄弧。他深知理亏,立马再次低头,坦诚错误,“不是不是,错在我趁人之危,手乱摸。”

唐灵:“…”

她不语,像用眼神在测量他话里的诚意有几斤几两。

刺铭也没察觉到这么多。

他黑眸微掀,认真而关切地问,“没弄疼吧?”

这句话里面并无主语。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隐藏的主语是在指哪个部位。

唐灵咬着后槽牙,鞋都没穿,像以前一样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刺铭没闪没避,腿上一点痛觉都没,任她踢。

“你要踢,把鞋穿上再踢。”他甚至好心地提醒。

唐灵穿上鞋,冷冷挖他一眼,脚步速捷从他身侧越过,走回客房。

房间里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暖灯。被子和床单都是淡粉和纯白搭配的小碎花图样,清新淡雅。

唐灵脱了鞋,就缩到床头,后背抵着枕头,直直看着房门的方向。

果不其然,他走到门口,懒懒倚着门框,无奈地垂耷眼尾,问道:“错也认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看几眼自己刻意给她买的一整套的床上用品,别开视线,冷冷地吭声,“睡的还是老子的床。”

唐灵厉声,一字一停,“你能滚吗?”

刺铭抱着手臂,一步不动,看样子是势必要把矛盾解决,不然就守在这儿绝不离开。

“没人比我更想你成年,唐灵。”他说。

唐灵抱着枕头,冷冰冰戳穿他的歹念,“成年了也别想。”

刺铭瞳仁轻微上抬,仿似在独自构想未来的种种,他语气笃定,“那结婚了再做…也还行。”

唐灵:“谁要跟你结婚了,傻狗。”

刺铭嘴边漾开一个张扬恣意的薄笑,有点拽拽的,傲慢自信,“你不找我,还能找谁?”

刺铭就是这样,像从没被人打击过一样,即使有时会情绪低落。但人生的多数时候,那种不可一世,自以为可以拥有一切想要之物的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

唐灵看着他,冷静地坦言:“结婚…我没有二十五结不了婚。”

当明星,尤其是爱豆,别说结婚,谈恋爱至少都得签约五年或十年后,过了事业的黄金期,才能考虑。

否则,大批粉丝流走转黑,各种流言蜚语、人身攻击、漫骂私生活不检点不说。还可能面临公司的解约,被行业排斥,接不到工作等等。

刺铭:“我等你呗,这么简单的事儿。”

“二十五,三十,都行。反正你三十岁肯定也美得人神共愤。”

唐灵对上他真挚的眼神,她绷着的冷脸像薄冰一丝一丝融化开,眸里悄默声地泛起春水柔缓的涟漪。

承诺,向来美好。

唐灵:“你刚刚说,结婚再做,我要是三十岁结婚,你就忍到三十?”

在唐灵有几分信任和期许的眼神中。

她听到,刺铭语气吊儿郎当,很禽兽地回答说,“我说结婚等你,没说这个也等。”

唐灵挑眉:“你还想约p?”

刺铭:“我跟谁约炮?说的是你。”

唐灵莫名其妙地就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不跟别人,也不打算忍,那就是想那个什么她。

唐灵冷定地掏出一面护身法宝,“你要不多去看看法治频道。”

刺铭:“……”

突然的安静,唐灵口渴得厉害,从床头柜上捞了瓶凉的矿泉水。

刺铭走过来,截了她手里的水瓶,从下面的保温柜里取了瓶温水给她。

“周一回学校不?你好久没来学校了,体育老师还等你测八百。”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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