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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刚才说成,城里面就有不少人都听说了,不光体面人家在观望,连酒楼茶馆里也有人议论。

“一个月前出的那事儿还记得吧?有个举人吃醉酒,哭着说想跟钱小姐一起。因为这、钱小姐背上祸水的名,那举人的同窗都指责她误了读书人的正事。谢三少爷听不过耳,在酒楼舌战群儒。我当时就断言他肯定对人家有想法,要是同自己没任何关系,他凭什么挺身而出?”

“你说过?我咋的没印象?”

侃侃而谈的老宋一摆手:“那不是关键!”

跟他抬杠这人慢条斯理的夹了颗油酥花生送进嘴里,随后搁下筷子,说:“谢家娶媳钱家嫁女,跟咱八竿子打不着的,听个热闹而已,有什么关不关键?”

老宋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嗓门:“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钱小姐!你们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她上半年还在跟许鸿亮的儿子说亲。听说都要小定了,男的喜欢上别人死活不肯要她。结亲那事是许鸿亮主动提的,闹成这样他跟钱炳坤没法交代,把这儿子打发出去半年,冬月里人才回来。许鸿亮他儿子以前也是好多人心里的如意郎君,因为这出,行情坏了不少。”

老宋越说越兴奋:“你想想,往常出了这种事,吃亏的不都是女方?这个钱小姐很有本事,离了许家少爷她还有新晋举人捧着,本来商人之女嫁个预备的官老爷就已经很不错了,她不满意这个,回身进了咱们蓉城第一富谢家大门!谢家这位三少爷,那是正儿八经的嫡出,谢夫人就生了他一个,哪怕是个草包也是享不尽的福。”

这些事,在体面人那圈子里早不是秘密,但因为谁也没刻意声张,普通人知道得少。老宋稍微听说过一点,其实半真半假的,他这么一说还是招来不少人听。

便有人问:“这个钱小姐岂不是很有手段?”

“她当然很有手段,并且十分美貌,否则凭什么能入谢三少爷的眼?像这种二世祖,什么美味没尝过?什么美人没玩儿过?”

“照你所说,钱小姐将谢三少爷攥进手心里了,那许鸿亮的儿子岂不是要小心些?钱小姐因他丢过大脸,这世上还有不记仇的人?”

在座的齐齐点头。

他们会这么想一点儿也不奇怪,事实上城里不少人都认为钱玉嫃会找许承则清算旧账。

当初钱玉嫃为尽可能保全名声,没出来闹,事情好像很轻松就过去了。

真过去了吗?

不见得吧?

要是两家真没芥蒂,关系应该像之前那样。事实上呢?最近半年乔氏同许太太见过几回,都不热络,她俩已经跌回到见面点个头的关系,话都没多的。

外面的普通人都知道谢钱两家要结亲,许家能不知情?

许太太听说之后气得两顿饭没吃,她本来就烦,大媳妇儿又来煽风点火说了一通,这下许太太不光心里窝火连头都疼了起来。管家请来大夫,请过脉说没大毛病,就是肚子里积了气。

大夫开了帖药,让他们抓两副来,喝完看看能不能顺。

管家跑着去药房了,丫鬟在劝,许太太一句也听不进去,才稍微舒服一点她就问起许承则:“老二人呢?”

“奴婢也不清楚。”

“你是没长嘴啊?去问啊!”

都知道太太心情很差,怕犯上,丫鬟赶紧要去,许太太又补了一句:“找到他直接把人带回来。”

从许太太说要见他到真正见到,前后一个时辰都有了。许承则一身颓废进来:“听说您病了,不静养找我作甚?”

许太太身后垫着三个软枕,看他过来抽|出一个就朝他砸去。

“我怎么生了你这混账?”

因为钱玉嫃和唐瑶的事,许承则同家里闹得很僵,他眉头一皱转身就走,许太太站起来追了上去,她拽住许承则的胳膊,抬手就是一巴掌。

“谁准你走?”

许承则被打得头一偏,本来颓废的眼神也阴沉下来。

许太太看在眼里,肝火更旺,她拽着许承则那只手没松开,另一手指着他骂:“说让你娶钱炳坤的女儿,你呢,非要跟姓唐的婊|子搅到一起。结果你看看,你嫌弃的人家当宝,你拿她当宝的又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她跟马骏好了你气不过是吧?气不过来埋怨我?是我告诉她你要出远门没一年半载不会回来又怎么样?她心里要是装得有你,这几个月等不了?这都等不了,真娶回来你出门谈个生意她就能在家里偷人!”

“说够了没有?你是我亲娘?看我难过你就高兴是不是?”

“许承则你搞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我十月怀胎拼了命的把你生下来,好吃好喝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种态度对我?我跟你说钱玉嫃好,人聪明,有眼力劲儿,是贤内助。你非得跟我反着干,人家离了你倒是越活越好,这都飞上枝头成了谢家三少奶奶,再看看你!你还真就吊死在姓唐的这棵歪脖子树上,一天天要死不活给谁看呢?”

这些道理许承则不是不懂,他就是控制不了。

这会儿他也不往外走了,蹲下抱头就哭,边哭边说:“我喜欢她有什么办法?我没办法!”

许承则从北边回来之后,听说唐瑶跟马骏订了亲,他痛苦极了。一方面不懂家里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唐瑶,另一方面苦闷于心上人没跟他在一起并且还选了个方方面面都不如他的男人。

假如说唐瑶选的是谢士洲,许承则兴许难受一段时间,然后很大可能化悲愤为动力,他会拼了命将情敌踩在脚下。

可马骏是个什么东西?

看他也就三块豆腐高,那长相和英武搭不上边,不说这个,他家是有点钱,却没底蕴传承,哪比得上自己?

就是这么一人从他手里抢走了唐瑶,马唐两家订了亲,翻过年就准备办喜酒了。

许承则不甘心啊,他越想越不甘心。

唐瑶诉两句苦他就把错都推给自家爹娘及钱玉嫃。怪钱玉嫃气量小,见不得亲表姐好竟咄咄逼人到这地步,她当初只要愿意祝福,瑶瑶说不准早就进了许家门。自家爹娘也真窝囊,为了让钱家消气,对亲儿子这样狠心!

总之在许承则心里,他和唐瑶就是被所有人针对的苦命鸳鸯,之前两人还能偷偷见个面,结果许太太跑去马家一闹,马夫人一威胁,唐瑶被禁足了,苦命鸳鸯直接升级成了“牛郎织女”,没人给搭个桥他俩面都见不上。

许承则郁闷啊,难受啊,许太太会积气也是因他。

事情闹到这一步,许太太同样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怨许承则没出息,恨唐瑶恬不知耻勾引他。

被许太太诅咒的唐瑶已经听说钱玉嫃定亲的消息,听说之后她就掀了桌。

之前得知谢士洲喜欢钱玉嫃,她便饱受刺激。

现在好了,两人竟然已经定亲,等过了聘礼择个良辰吉日就能成亲!

这太不公平!

“钱玉嫃到底有什么好?谢士洲喜欢她哪点?”

房里的丫鬟都恨不得缩到墙角边去,谁也不敢接这话茬。她们心想:表姑娘兴许有很多不好,但至少表里如一。自家姑娘走出去装得像,她端庄矜持里藏几分柔弱,许承则和马骏都给迷得晕头转向的。其实在人后根本不是那样,唐瑶的心眼比针尖没大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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