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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分明有人栽赃陷害于我,王爷你不信我,还要打发我去庙里!我十七岁嫁进王府,这都二十八年了,咱们二十八年夫妻遇上事你对我一点儿信任也没有吗?”

要是会因为这两句话动摇,他就不会有今天了。

燕王把放过去的眼神都收了回来,平心静气说:“十多年前,太医说我再不会有子嗣,那时母后就想废了你。本王看在云阳的份上劝下她。现在云阳长大了,嫁了人,也有了子女,如今这王府没什么要你操心的事,再说王妃这治家手段,本王也不放心再把府上大小事交你手中,你去庙里静一静心。”

燕王妃知道太后对她不满,正因为知道,她没事都不往寿康宫凑。

可直到今天,她才明明白白从王爷口中听说太后曾想废她,燕王妃哪怕再蠢也不至于天真的问为什么?刚才王爷说那个话,已经道出因由,太后没把燕王绝后的事完完全全怪到皇帝身上,她觉得小儿媳妇问题更大,从王妃进门到王爷出事,这中间八年有。

八年时间,燕王膝下没个子嗣,他有三个女儿,除了这三个女儿之外,那几年间王府后院落过好多胎,有些刚怀上不多时就落了,也有月份大一些摔没或者撞没的,男女都有。

王妃抿了抿唇:“你以为那全是我下的手?是我害你绝嗣?可你不想想,我生下云阳之后第三年又怀过,那胎都没满上三个月,我跟谁哭去?”

这是个好问题。

自古以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你进门后本王便将管家权交给你,府中大小事一律由你安排,你来同我抱怨,是在说自己德不配位。”

王妃说不过他,就抹眼泪。

要是夫妻感情深,你哭起来是会有人心疼,就他们这个夫妻关系,遇上事不好好说搞这套人不厌烦就算好的。燕王是经过大风浪的人,这套路他见得多了。

几年前户部尚书沈鸿犯了事,皇上顾念旧情,本想放他一马,找人递话让他告病辞官。他舍不得,以为能蒙混过去,非说自己一身清白,皇上一气之下派人严查,查出来还不光是那次的事,又有些陈年旧账。沈鸿才慌了手脚,再说他身体不好不能继续为朝廷效力,想回家静养……已经晚了,他那时候的反应就和王妃现在一样,先回忆过去种种,说我为你付出多少,多不容易,再配合眼泪攻势。

沈鸿当初哭也哭了,求也求了,最后还是让皇上办了。

同样的,燕王也是铁了心。

你看不惯我儿,又管不好后院,不去给太后祈福难不成留在府上生是非吗?

燕王先去的王妃院子,出来才下令彻查,正如预想的那般,有些事王妃既然敢做,就不怕查。首先物证已经处理干净,其次是人证……若是最近一两日的事情,拿去问兴许有人能想到些不对劲,往汤里下药这个事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只是撞在今儿个爆发出来,哪怕把后厨上那些全调查一遍,还是没得到太多有用消息。

现有的情报都不指向王妃,查来查去嫌疑更大的反而是李侧妃,负责后厨那一片洒扫活计的婆子说前几天李侧妃院里的柳絮过来很多趟,她以前不太往厨上来。

燕王也去了李侧妃那头,问了她话。

李侧妃听说有人指控柳絮,她气得不轻。她说那几天跟见了鬼似的,让送个汤,送来的都要凉了,揭开盅子看着就倒胃口,还有点心也是,做的全不合口味,问过去那头说世子妃爱吃,还说他们只做了这个,别的没有。

掌家的是王妃,又不是世子妃,后厨上凭什么紧着世子妃的口味折腾别人?

李侧妃当时就觉得王妃是想挑动她们,让她们去跟钱氏作对!也是因为想到这里,她才忍下气,只是找人去催得勤了一点,就因为这,她还被怀疑上了!

“王爷您可不能中了奸人的圈套!您想想看,我凭什么去加害世子妃?说凉薄些,她能不能生同我又有多大干系?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有什么可折腾的?”

燕王说未必是想同钱氏过不去,也可能是想构陷王妃。

“我要是做了我天打雷劈!是,这后院的女人多少有些过节,可也没到要害人的地步,要真有那么大的仇怨妾能安安分分二十年?王爷您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草草的给妾身定了罪!世子跟世子妃回府妾高兴呢,妾天天都为王爷高兴,哪会加害她呢?”

她气愤和委屈都挺真实,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燕王点点头:“只是来问一问你,不是要给你定罪,用不着这么大反应。”

李侧妃刚才都怕死了,生怕自己中暗算,听王爷这么说,她都没完全放松,还说:“搞不好是其他什么人,既不想看世子妃怀孕生孩子,又同妾身有怨,这么设计想要一石二鸟。”

“你觉得是谁?”

“妾不敢说,左右王爷心里应该有数,这府上就那一个容不下世子妃的,也就她能设计这么一出,完事儿还能瞒天过海。”

燕王的人将府上彻彻底底查了一遍,期间,王妃和李侧妃互相攀咬,结果是没有结果……负责调查的搜集到一些口供,但没有能给人定罪的关键证据。

这些天,燕王一路看下来,心里大概也有数了,对他来说能查个清楚明白是最好,查不清也没什么,五月中旬,燕王以为太后祈福的名义将王妃送进庙里,王妃闹了好几场都没让他改主意。

送走王妃之后,他吩咐王府管事听儿媳妇安排。

白梅还道这次没白挨,总算帮到了姑娘。结果钱玉嫃找上谢士洲,让他出面将这事推了。

谢士洲原先还不肯,他觉得掌家好!有掌家权在手,做什么都方便,也不会再受委屈!

钱玉嫃让他靠近点,低下头。她贴在男人耳边说:“我没那精力,我怀了你孩子。”

之前王太医为钱玉嫃把出滑脉,但是因为不确定,等谢士洲赶回府上他没再提。那会儿人人都把心思放在了毒汤事件上,过了半天白梅问她姑爷知不知道滑脉的事?钱玉嫃才想起来她没说。既然当时没说,她就想着等确定了再告诉他,省得空欢喜一场。后来到了往常该来月事的日子,果然没有动静,她多等了几天,还是没动静,钱玉嫃又请王太医来了一回,府上的还当太医过来是给那几个倒霉丫鬟看病,谁也没想到他是来给钱玉嫃把脉的。

而这时候,脉象比上次就清楚一些了,加上有月事佐证,王太医断定她有了。

钱玉嫃给了赏,让王太医先不要声张,以前听人说怀着月份浅的时候不能四处嚷嚷,最好等满了三个月了,再对外说,这样才容易留住。

不对外说,总得告诉孩儿他爹。

她还在琢磨该怎么讲,机会就送上门来。谢士洲听说她有了,实实在在愣了一会儿,一般人得知要当爹都特别高兴,恨不得放两挂爆竹庆祝。他呢,他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看他这样,钱玉嫃就不满意了。

“咋的?你不想要啊?”

“也不是不想要,我这还没做好当爹的准备,你说这爹该怎么当呢?”

钱玉嫃往旁边一坐,顺手将茶碗端起,还没喝呢就让谢士洲截去。

“你都怀上了能喝茶吗?”

“王太医没说不能喝。”

谢士洲想想不放心她,把茶碗推得很远,喊丫鬟上白水来,要温热的。等白水来的时候他还说呢:“你先忍忍,我回头多找几个大夫问问,看到底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才告诉他有了,人就紧张成这样,还说没准备好要当爹。

钱玉嫃噗哧笑了。

好好跟她讲道理来着,人突然笑了,谢士洲一脸莫名:“笑什么?”

“笑你反应这么快,还说不知道怎么当爹。”

又说回到这上面,谢士洲就解释道:“才成亲没一年,咱们都还年轻呢,我当还能轻松两年……”

钱玉嫃说:“早点生一个我才轻松,要是三五年没动静,哪怕太后她们本来喜欢我,也该不喜欢了。”

钱玉嫃特别明白,哪怕平头百姓都很重视传宗接代,别说皇室。很多姑娘有才有貌的,说起来样样不差,但只要成亲后三五年没生儿子,就会被人拉出去议论。钱玉嫃自己是女儿家,她不会看不起女孩儿,也不喜欢拿能不能生去评断人。

可你只能管着自己,其他人把这看得比什么都重,尤其在长辈心里娶妻的第一要务是生子,传宗接代最重要,其他全得靠边。

环境如此,早生早松快。

钱玉嫃摸摸她还扁平的肚皮,冲谢士洲说:“你不知道,我娘生了宗宝之后,其实还怀过一胎,后来出了事,那胎没保住不说,还亏了娘的身体,她调养了一两年,之后也没再怀过。娘说怀个孩子很不容易,王太医说我有了,我既高兴,又没什么底。”

谢士洲是不着急要孩子的,他毕竟年轻,玩心没彻底收起来。可听了这话,想到女人怀个孩子确实不易,又想到嫃嫃心里没准还在打鼓,他又说了那样的话……

谢士洲深感惭愧,他挪挪尊臀,往媳妇儿身旁挤去。

“我错了嘛,我也不是不喜欢娃,只是……”

问他只是什么。

他说:“只是想到你都怀了,岂不是得有十个月不能亲热?你憋死我吧。”

钱玉嫃懒得提醒他这已经有一个月,也懒得再做思想动员,她抱着胳膊满是嫌弃看身旁:“你成天都在想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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