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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冬卿吃饱喝足,又与李央侃了会儿,放松地离开了。

到门口感觉周边的宫人多了起来,李央也没当一回事:“可能这边偏僻,每次外出入住,禁卫巡查安全都是第一紧要的,许是巡视到这边了,在安排人手呢。”

庄冬卿信了。

没走几步,便撞见了位贵人。

面生。

但和李央相似的长相,让庄冬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恭敬在边上行礼,庄冬卿后悔不迭,都是这几天太过舒适,让他忘了李央是男主,那可是个剧情触发器,还来这边吃饭,他脑子真的进水了。

贵人往这边走过。

庄冬卿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咦,你们是从小六殿里出来的?”

祈祷失败。

庄冬卿深呼吸,保持微笑。

边上柳七派的侍卫已经与庄冬卿并肩,且略略将他挡在了身后,先行了个礼,“见过三皇子,正是。”

庄冬卿:“……”

三皇子,老三。

在本文可谓是与岑砚并肩的另一位疯批。

但还不太一样。

岑砚杀人,抄家,都是得了圣旨才动。

老三李卓,折腾的可都是身边人,暗暗地造作,情绪极度不稳定。

离宫之后,府里仆佣、侍妾,从侧门抬出去最多的,也是他家。

当然,表面,看不出来。

面上光风霁月,言笑晏晏,风流……倜傥。

最后四个字需要打个折,见过李央和岑砚,庄冬卿觉得李卓的打扮稍显做作了些。

只是略略地抬了抬头,李卓像是边上长了眼睛,蓦的横扫过来,霎时与庄冬卿四目相对。

庄冬卿笑,笑不出来,假笑。

“定西王府的人?”李卓折扇一甩,啪地打开,“这位倒是眼生。”

“是的,这位是我们府里的先生,才来没多久。”

侍卫倒是应对如流。

“哦?”李卓挑眉,笑着往他们近前又走了一步,“先生,干嘛的?岑砚不是不招门客吗?”

侍卫:“是……”

“我问他话呢!”瞬间拉下脸来,周遭气氛一窒。

庄冬卿心也跟着抖了抖。

骂完转头过来,李卓又笑得一派和睦,问庄冬卿:“说说,干嘛的?”

妈妈,他害怕!

庄冬卿假笑都快要笑不出来了,表情分外牵强道:“帮,帮王爷办事的。”

很好,又磕巴了,气势更弱了。

“我知道你帮他办事,办什么事?”

李卓似是发现了庄冬卿的害怕,又靠近一步,庄冬卿都闻到了他身上的沉木香,手指不自觉地发颤,他将手缩在了袖子里,试图掩盖过去。

李卓玩味:“岑砚府上还有这么面嫩的先生啊,有意思。”

“前几天,我瞧着你不是和小六有说有笑的吗,怎么见了我缩成个鹌鹑?”

“哦对,刚好你在,和我说道说道呢,怎的,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和小六有交情了?”

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吓人了。

前面那句合着就是专门冲他来的,后面……

夺嫡争霸赛参与的皇子数位,浓墨重彩地写了的,就三位。

一个男主,一个四皇子,最后便是他眼前的这位,三皇子李卓。

太子、李卓、四皇子,前期都拉拢过岑砚无数次,皆是无果。

最后一句就算是庄冬卿脑子转得不大快,但说得这般直白,他想听不懂也难。

暗含的意思,是在问,岑砚是不是倒向李央了。

这他哪里敢说话。

这些大佬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一届小配角指点啊。

但不敢说话,李卓又等着。

面前的眼睛在笑,笑意是冷的,肃杀的,满含威慑的,暗暗不断催促着庄冬卿。

庄冬卿脑子乱成了一团。

要他透露他和李央的关系,他不愿意;要他说道岑砚与李央之间,他不敢。

“三皇子,何必……”

随行的侍卫又开了口。

刚开了个头,庄冬卿便见李卓勃然变色,“我问你了吗?啊?!”

庄冬卿吞咽了下,脑子被吼得一片空白。

刚想硬着头皮随便对付一两句好话,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这儿呢。”

是柳七。

庄冬卿心下一松。

柳七行礼:“三皇子也在,三皇子万安。”

李卓回头,便见到了岑砚,视线在岑砚,庄冬卿,还有背后李央的宫殿三处来回转了几转,奇道:“豁,今天这什么日子,倒是把定西王给盼来了。”

岑砚不冷不热:“春猎伊始,几百号人都在这行宫,想见不到,也难。”

碰了个软钉子,李卓笑容不变:“也是。”

柳七快速道:“刚安置下来,有些文书章程急需,正寻着这几人呢,没成想竟是在您跟前。”

李卓还没说话,岑砚瞧庄冬卿似是有点吓着了,垂目一霎,只作冷声道:“还愣着干嘛,过来。”

庄冬卿脑袋空空,这个时候真的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许是要思量一番。

但是听到命令式,又是岑砚的声音,脚比脑子动得快,几乎是下意识的,拽着六福数步便换到了岑砚与柳七的身后。

果决得李卓还来不及拦,人一阵风儿就没了。

柳七意会,跟着打配合训斥道:“一直不见人,非得主子发火是吧!”

骂完又对着李卓赔笑脸,“殿里还有许多事,既然人找着了,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三皇子了。”

李卓被这话赶话的,挤兑得压根插不上嘴。

默了片刻,陡然笑开,只是笑容不善:“大庭广众的,怎的还堵人嘴,竟是不让我说话了?”

言语尖锐。

觉着暂时应当走不成了,庄冬卿心下愈发惴惴。

蓦的眼前一暗,岑砚上前半步,不偏不倚,将将挡全了庄冬卿,隔断了他和李卓之间的所有视线。

步伐迈得小,倒也不突兀,瞧着像是挑衅。

在李卓眼里,也很符合岑砚的张扬性子。

岑砚:“我手头事情还多,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和我叙旧?”

口吻不徐不疾,但内里的锋芒,同样掩盖不住。

李卓心口一突。

下一刻便见岑砚笑开,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三皇子您请,我洗耳恭听。”

“……”

李卓总觉得有什么变了,他说不上来。

感觉岑砚刚来的时候乌云罩顶的,不过片刻,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从急着要走,莫名又有了心情和他抬杠。

李卓捕捉到了,但一时间想不透关窍,且,岑砚也没有给他时间去想。

岑砚:“怎么又不说话了,突发哑疾?”

李卓:“……”

他语噎这么片刻,倒是让跟随庄冬卿的侍卫钻了空子,将方才的问话一五一十地报给了柳七,声音不低,一圈人都能听清。

岑砚仍旧挂着那假笑,讽道:“我府里办的事,倒不是不能说,主要还是看三皇子有没有那个胆子听。”

“刚接了陛下的两道口谕,三皇子要是想知道,本王知无不言。”

李卓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盛武帝给岑砚的口谕,多是密旨,人尽皆知。

这是抬着圣上来压他呢!

岑砚:“至于本王与六皇子的关系,这不得问三皇子吗?三皇子观察了数日,都看见我府里的人和六皇子有说有笑了,别的,难道心里没数?”

李卓无语,却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甩袖道:“问我干嘛?我不过偶然见到,心里能有什么数?”

柳七悟到点儿什么,不说话了,只打量李卓。

李卓被看得烦躁:“你那又是什么眼神?!”

柳七恭敬:“恭候皇子高见。”

“……”

李卓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多日不见,这主仆两还是这么讨人嫌!

岑砚要走,李卓肯定不让。

但岑砚要留,过往的数次不愉快划过脑海,李卓倒是没心思和他杠了。

按了按额角,李卓:“本皇子还有宫殿要收拾,既然定西王也有事情要办,就恕我……”

还没说完,被岑砚打断:“刚才急,三皇子既留了我们,眼下我倒是不急了。”

“三皇子不是有话要说吗,我还静候着在。”

李卓:“你有病吧!”

岑砚:“你第一天知晓?”

李卓拂袖:“爱走不走。”

说完板着脸,径直带着人离开。

等人都走远,再见不着,岑砚才开口:“我们走。”

一路步出主殿周边,脚步才放缓了,岑砚回头去看庄冬卿。

人木木的,双眼无神。

是被吓到了。

岑砚心里有些着恼,扫视一圈,倒也不说话,领着一干人继续,走到行宫的莲池边,树木掩映处,方停了步伐,看向庄冬卿。

庄冬卿感觉到所有人视线都汇聚了过来,茫然:“?”

岑砚吐了口气,温声问他:“还好吧?”

庄冬卿还是有点缓不过神,“没、没什么,三皇子他没怎么我……”

这个岑砚知道,见到的第一眼就把人上下都瞧了一遍,清楚的。

怕再吓到人,按捺着性子,和缓纠正:“我是问你,你感觉还好?”

“他没把你怎么,我知晓的。”

庄冬卿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怔怔看着岑砚,眼睛都睁得圆溜溜的。

心下叹息,岑砚也不再多说,只打量着庄冬卿,最终视线落在了他拢着的双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