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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拆开了,看罢,脑仁疼。

庄冬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柳七的样子,越发正襟危坐,双手都乖乖放到了大腿上,坐成了一副学生样儿。

柳七无奈道,“小少爷今天晚饭还是别等王爷了吧。”

实话实说道,“王爷若是能回来,恐怕心情也不会太好。”

庄冬卿不解,“能问问为什么吗?”

柳七思量几番,想着岑砚的叮嘱,最终还是开口相告:“也不是不能说,但各中细节,涉及王府旧事,恐怕还是主子同您讲,会比较好。”

“我只能说个大概。”

柳七:“其实此次宣主子进宫,应当是陛下要敲打主子。”

“但就像是我同少爷讲的,君君臣臣,是相互制衡的,不过……”

不过他们消息晚了一步,此次是陛下棋高一着了。

柳七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庄冬卿身前,蓦然道:“得知主子被蛇咬后,其实王府做过很多打算,其中最坏的,当属主子不治身亡,我们接回小少爷,回封地养大这个孩子,让他继承王位。”

这个话头转得太快,庄冬卿一时没明白其中关联,但也听着。

“主子这个年纪,若不是近些年动荡,深陷其中,早该有王妃的。”

“郡主早已婚配,老王妃也明里暗里催过主子许多次,不过小少爷您现在应当也知道了,主子不喜女子,总之……因缘巧合,这个事儿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今天刚接到了封地的来信,老王妃已经得知了主子中毒的消息,从封地上书请旨,想请陛下为主子在京中择一位王妃。”

怕庄冬卿多想,又赶紧道,“当然,主子必不会答应,不过老王妃此举……”

“老王妃同主子的关系,比较特殊,小少爷您今后会知道的。”

这个庄冬卿知道。

看过书。

说来也简单,岑砚不是太妃亲生的。

不过让柳七来告诉他这种秘辛,确实有点为难柳七。

庄冬卿只做不知,点头,并且引导道,“关系不亲近吗?”

一语点醒柳七,“对,对对,关系并不亲近。”

“所以,其实太妃的请旨,和我之前说的,王府当时最坏的考虑,是一个意思。”

话有点绕,庄冬卿还思考了下。

不确定道,“你是想说,太妃她想要个子嗣?”

柳七不禁咬牙。

是了,这份上书其实同王妃不王妃的,都没多大关系,就是怕岑砚没有子嗣,若是一旦出了问题,老王妃膝下只有一女,王府正房后继无人,到时候王位旁落。

他都能看出来的,主子必定也能瞧出老王妃的真实意图。

真是……

柳七沉重,“这必定让王爷寒心的。”

庄冬卿想了下,确实。

人刚救回来,伤都还没养好,就催着人生娃了,那得把人当成什么啊?

工具?种`公?不管是什么,总是不是对待儿子的态度。

柳七:“但这也不是最关键的,关键……”

“老王爷在世时,就一位王妃,一位侧妃,此次太妃不仅上书请旨,还,还拉着陶太妃,也就是老王爷的侧妃一道,请旨给主子立王妃。”

庄冬卿轻轻的“啊”了一声。

柳七:“主子同陶太妃的渊源,就有得说了,我只能讲,陶太妃之于主子,不仅仅只是太妃这么简单。”

这个庄冬卿也知道。

生母。

确实不同。

柳七:“王妃的请旨还委婉些,换到陶太妃,就太直白了。”

“陶太妃直接写了希望主子早日成亲,为王府开枝散叶。”

说着,柳七还把消息里夹带的摹本拿了出来。

确实……直白。

柳七说得还委婉了。

早日成亲,开枝散叶,不然以后若是有个万一,总不能叫王府断了香火……以上,都是上书内容。

剩下的长篇大论庄冬卿也扫了一眼,前面是总结,后面是侧面论述,虽然一个字不提,但是句句不离这个主旨思想。

啊这。

“她,她都不问问王爷身体如何吗?”庄冬卿瞠目结舌。

柳七苦涩,“小少爷说到了点子上。”

“封地离上京那么远,消息必然是滞后的,现在收到信,往前推……上书的时候,应当是王爷刚有‘好转’的时候。”

“啊?那岂不是还怕人一命呜呼了?”

柳七把陶太妃那份折子往后翻了翻,拿给庄冬卿看,庄冬卿失语。

还真有这个考虑啊?!

不是,不至于吧。

冲喜两个字比起后面的,什么怕岑砚缠绵病榻,不久于世,希望他走前能为王府留下香火,这几句,都显得没有那么恶毒起来。

“……”

庄冬卿看向柳七,得到柳七同样无奈的眼神。

庄冬卿叹了口气。

柳七也叹了口气。

庄冬卿真心实意,“你家王爷成长环境这般恶劣的吗?”

柳七语窒,片刻后答,“老王爷在的时候,还好些。”

庄冬卿不死心,“那她们有问岑砚身体如何吗?”

总不能一句都没有吧?!

柳七:“有吧,有一句。”

“让好了给封地传个消息,就不提冲喜的事了。”

庄冬卿:“……”

提着心终于死透了。

柳七语重心长,“主子近来同陛下闹脾气,陛下没拗过主子,此次宣他进宫,必然是要敲打的,这些上书,应当也会都拿给主子看……”

“所以,小少爷您今晚还是一个人在东厢用饭吧。”

“别来了。”

*

日暮西斜,同一辆马车,将岑砚送了回来。

柳七小心翼翼候着,送走宫里人,跟着岑砚回府。

岑砚一瞧他神色,便笃定道:“封地的信来了吧,你都知晓了。”

柳七:“……”

柳七垂目,“来了,主子你走后,就来了。”

岑砚:“正常,中间应当被拦过。”

打蛇打七寸,既然要敲打他,不痛怎么成。

必然不会让他提前得知消息的。

柳七小心翼翼去瞧岑砚,见岑砚面无表情,心中发毛,“主子……”

被岑砚打断,“无事。”

“也不是第一回了。”

柳七的心更是揪了起来。

知道岑砚此刻,必定听不进任何的宽慰,只能焦急地跟在岑砚身后。

跟了一路,岑砚越是镇定,与往常无异,柳七心头越是煎熬。

主仆多年了,岑砚是个越有事越不显在脸上的人,眼下……

柳七正是无措,前方岑砚却蓦的停下了脚步。

柳七也跟着顿步,抬头,愣住。

他……看见了庄冬卿并着六福,站在西厢门口。

其实庄冬卿来之前也很纠结。

一边觉得自己该听柳七的,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一面又觉得,岑砚未免太惨了一点,该去瞧瞧。

左思右想,左右为难,左支右绌……到底还是来了。

庄冬卿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岑砚。

“王爷。”

庄冬卿讷讷唤了声。

得到岑砚的平静应答,“嗯。”

庄冬卿假装看了看天色,缩在袖子的左手抠右手,“那什么,天色不早了,到饭点了……”

“早上说过,我来西厢用晚饭,还,还一起用吗?”

与岑砚四目相对,不由磕巴了下。

庄冬卿低头,小声,“我饿了。”

感觉岑砚与平时不大一样,内心已经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岑砚拒绝,他立马走。

走得头也不回那种……

感觉岑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间久一些,庄冬卿没忍住,“如果不方便……”

岑砚同时开口,“是有这么回事。”

好像才刚记起来一般。

“进来吧。”

庄冬卿:“……好哦。”

是岑砚自己不赶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