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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不回王府, 还好柳七每年都有差人检查房屋,花费银钱维护宅邸。

秋日天高气爽,回府的时候, 小花园里的花草开得正盛, 庄冬卿孕期显怀后, 曾在小花园当过一段时间的花匠,此次回京,再去看,当初自己栽得歪歪扭扭的数株月季已然花萼高昂, 长得繁盛欣茂了。

“安安喜欢这个吗, 可以剪几枝送给阿嬷。”

庄冬卿大方道。

岑安安还不懂鲜花的美, 天真问道:“送给阿嬷做鲜花饼吗?”

眼神向往, 熠熠生辉,问得庄冬卿语噎。

岑砚笑了起来, 半蹲下问岑安:“鲜花饼好吃吗?”

“好次!”

答得太快,话音儿都劈叉不准了。

“那安安能记得,一般什么时候吃鲜花饼吗?”

岑安安努力地思考了下, 给出正确答案:“有知知叫的时候。”

是知了。小孩子的词汇量还没有那么大, 又过了盛夏,月余不用,俨然已经记不住了, 只记得蝉鸣的发出的动静,是知知知的。

“对啊, 那现在有知知叫吗?”

岑安安失望地摇了摇头。

岑砚揽着小崽子,又问他:“花花好看吗?”

“好看, 香香。”

“那安安要送东西给阿嬷, 做鲜花饼可不是送阿嬷东西, 饼子最后又不是阿嬷一个人吃的,对不对?”

说着,岑砚伸手捏了捏小崽子鼻梁。

岑安安意识到什么,怯怯地点了点头。

“这花这么好看,送给阿嬷放在房间里,插花瓶里不好吗?”

“好哦。”

“安安知道了。”

小崽子道:“做鲜花饼饼是给大家的,看的花花才是给阿嬷的。”

举一反三。

脑子实在是灵光。

两岁多的娃,展现出了恐怖的聪慧劲儿。

岑砚满意,又细细与岑安分说,打消了小崽子心生的愧疚。

庄冬卿一般没这个耐心,岑砚教育着,他转头拿了把花剪,等父子两说完,问安安想要哪些,岑安安认真将大大小小的花苞看完,挑了好几株,庄冬卿剪下,顺带将茎上的刺也一并修掉,六福用牛皮纸一裹,扎起来让岑安安抱着,一会儿送给阿嬷。

回了王府,大人们怀念,对出生在江南的岑安安来说,一切却都新奇。

庄冬卿同岑砚回了主屋,小崽子还在外间蹦跶,有仆佣跟着,他们两也不管,行军日久,两人回了主院第一时间都念着洗漱。

小厨房里再次大规模地烧起热水来。

雾气腾腾中,月余的疲倦在温水氤氲里退去。

等岑安安玩得一身灰扑扑地再回主院,两个爹爹都已经香喷喷的了。

“安安也想洗澡澡。”

闻了闻自己身上,小崽子首次对自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庄冬卿好笑,想着阿嬷上了年纪,一路上也累,便没有放小崽子回屋,就着小厨房多烧的热水,同六福一道,给崽子也洗了个澡。

小娃留的西瓜头,湿了一缕一缕的,洗澡的时候岑砚没管,等洗完却接过手,给安安擦头发。

这个时代很多小孩儿会剃头,像是年画里的娃娃那样,只留一缕或几缕头发扎个小辫儿,庄冬卿嫌弃不好看,安安就留了个现代的小西瓜头,他头发像岑砚,发质好,披散着又黑又亮。

“爹爹,安安困了。”

揉着眼睛,小崽道。

岑砚:“不可以,要头发干了才能睡。”

“呜,爸爸抱。”

贴过来将庄冬卿手臂抱住,抱之前,下意识地还分辨了下左右,之前庄冬卿养伤时岑安留下的习惯,不去扒拉他左臂。

抱着没一会儿,安安的眼睛闭紧了。

岑砚乐,拨了拨安安的头发,笑着低声道:“也不知道去哪儿疯了,现下可好,累了。”

“半干不干的,给我吧,我抱他会儿。”

庄冬卿手臂好了,但还是不太使得上力,两岁的小娃胖嘟嘟的,一会儿睡倒了要扶着,岑砚怕他费劲儿。

等安安换到岑砚怀里,岑安安短暂地醒了片刻,眨巴眨巴眼睛,看清道:“是爹爹哦……”又伸手去抱岑砚的手臂,等小脸靠上岑砚,眼睛就闭上了。

腾出手来,庄冬卿也摸了摸岑安安的头发,帮他拨了拨,让空气进去,干得更快。

“现在困,明天醒了,又满王府地跑。”庄冬卿道。

岑砚低头去看,岑安软乎乎的小脸蛋在他手臂被挤出了肉肉来。

不由满目温情,眼眉也舒展。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岑砚抱着,庄冬卿同他一道,将小崽子送回了屋。

“在看什么?”

回了主院,上了床,岑砚问庄冬卿。

“哦,没什么。”将视线从床侧雕花移回来,庄冬卿缓缓道,“就感觉好像还是昨天,两年一晃就过了,再回来,有点没有实感。”

不止是住的地方。

其实近来的一系列事,都太快了,庄冬卿都有些恍惚。

看清了庄冬卿眼底的茫然,岑砚拉他躺下道,“嗯,然后呢?”

“然后……这次真的很快能走吗?”

庄冬卿看向岑砚,隐含担忧。

“不喜欢上京?”

垂目片刻,庄冬卿微微摇了摇头,“不喜欢吧。”

“太多纷争了。”

“我还是喜欢在苏州时候,日子很慢,但是很踏实。”

岑砚摸了摸庄冬卿的发,“再忍一阵,很快的……”

顿了顿,再度压低声道,“陛下没多少日子了。”

庄冬卿看向岑砚。

眼波在暗淡的烛火下盈盈,看得岑砚心都随着晃动。

凑近,唇齿相依,接了个长吻。

行军的时候都素着,一时间两个人呼吸都急了。

“困吗?”

岑砚问着,却含住了庄冬卿一侧耳垂。

湿漉的触感传来,庄冬卿背脊颤颤。

“有点,你不累吗?”

“不累……”

手也伸进了衣襟,岑砚气音喷在庄冬卿脸侧,“就一回好不好?”

庄冬卿还没想好,再度被岑砚堵住了嘴,后知后觉,对方压根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庄冬卿放松了身体。

烛火摇曳不停,烛泪垂落到夜半。

*

时间一晃,庄冬卿已经回京了一周有余,岑安也跑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头几日,为了交接,岑砚还去几趟大理寺,办八皇子豢养私兵的案子。

冯公公办案的能力不弱,再加上岑砚私下补充的几样,可谓铁证如山,大理寺卿开始还有些隐忧,后面在诸多证据下,意识到不是扣帽子的党同伐异,心下稳当起来,处理相关事宜底气也足,应付了诸多前来试探的高官。

只在对待八皇子上,大理寺卿还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盛武帝已醒,在他发话前,八皇子怎么说都是个皇子,不是他们能随意处置的。

对此岑砚心知肚明,但无所谓。

他对李德那条命的兴趣真不大,对付这种人,受活罪才是最难捱的。

事实是他料得不错。

关押进大理寺十多日,前后李德已绝食了两次。

柳七禀报的时候,岑砚只够了勾唇,不置一词。

柳七便知道岑砚满意大理寺的做法,只继续探听着消息,不曾插手。

“嗯?他出宫了?”

李央近来衣不解带地照顾盛武帝,满朝堂皆知,中途盛武帝的病情反复了一回,岑砚便知道是在用着赵爷的方子,后面果不其然,差人又来请了一道赵爷,前去与盛武帝把脉。

太医院的太医们高傲,向来很看不上赵爷的南疆背景,觉着蛮荒之地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医术传承。

也不知道李央用了什么法子,让太医院院使与赵爷一同看诊,赵爷回来后说,用的就是他的方子,院使并未置喙半句。

岑砚扬了扬眉,哂道,“怕是眼下也不敢开罪六皇子。”

赵爷在宫内听了些闲话:“据闻八皇子立储后,很是处置了几位太医……”

岑砚笑了起来,语气越发讽刺道,“真是孝顺。”

他近日来也听了些八皇子当太子时的作为,多的不论,放往日,够盛武帝气得掀两回桌了。

可惜,有李央在,盛武帝怕是听不到这些精彩事迹了。

李央对盛武帝上心,岑砚还以为他会就这样,哪怕是做样子,也一直会做到最后,全一个孝顺的名声,熟料,这日柳七收到了消息,说李央出宫了。

岑砚:“不看顾陛下了吗?”

柳七:“去的地方很有意思。”

岑砚看向柳七。

一边吃热栗子的庄冬卿也抬起了头,听八卦道:“去了哪儿?”

柳七:“大慈寺。”

岑砚诧异。庄冬卿却若有所思。

庄冬卿:“可是去问办法事?”

柳七:“小少爷英明,六皇子去便找了方丈,为淑妃点了盏长明灯,又问了下办法事所需的东西,当然,名目上没有说是要为淑妃办,但……按他问的那个规格,除了淑妃可以,亲族中也没有别人能够上资格了。”

庄冬卿默了默,这才道:“淑妃走后他就想办一场,但是被陛下否了,后续我瞧他一直都没忘记过这件事,若是能如愿,也是个好事吧。”

淑妃是被毒死的,死不瞑目。

但对外宣称的是病故,葬礼也按照正常办的。

盛武帝不喜法事一事,岑砚也知道,淑妃去世后,就是为着这件事,盛武帝与李央离了心,后续才有李央请旨下江南,八皇子上位,填补了李央当初贴心懂事的儿子位置。

想到什么,岑砚问:“这几日陛下与六皇子还算和睦?”

柳七看了岑砚一眼,答得隐晦,“具体不清楚,但昨日陛下好似说了六皇子几句?不过说话时遣走了所有内侍,也不一定是训斥。”

柳七这般说,那便是十有八九了。

再结合着李央出宫……

岑砚:“陛下快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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