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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她悄无声息跟着林素芬来到后院,她回头看了几次也没发现后面有人。

“怎么这么久才来,夜里真凉,快冻死我了。”一把男声从后院的大枣树下冒出来,清音借着月光一看,嘿,居然是刘大!

也就是林素芬宿敌刘嫂子的丈夫。

刘家是大院里最早一批住户,人丁兴旺,三个儿子都在钢厂工作,三个闺女也嫁的都是工人,甚至还有一个在肉联厂当小领导的,所以刘家偶尔会有点猪头猪下水啥的改善生活。刘大因为会来事儿,手头宽裕舍得花钱,在厂里混得不错,现在已经是冶炼车间的小组长了,据说等车间主任退休,他就能顶上,到时候高低也是个中层领导,能在大院里横着走。

也正因为这样,刘嫂子在大院里是见谁不爽就直接开炮,林素芬深受其“害”。

“你怎么搞的,让你家那黄脸婆少针对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林素芬低声说。

清音整个人:“?”

她是真没想到,一直文化人自居的林素芬,居然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刘大能这样熟稔的说话,这俩人平时在大院里遇上连招呼都不打啊!

而林素芬那么好的风评,从上到下没人不说她好,唯独刘嫂子一直跟她争锋相对,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

“呸,你跟她一般见识个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天只知道叽叽歪歪,不知道爷们在外头行走手头要宽裕,清嫂子您可是我的财神爷。”语气里居然有种钦佩,反倒没有清音预料的男女私情。

再看林素芬的表情也很平淡,没有平时那股扭捏劲儿,清音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莫非这俩人没私情,只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往来?

管它呢,先看看。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这叫互惠互利,上次说的事儿办好没?”

“人已经找到了,绝对可靠,但东西太多,又是那个,你要想出手也得等段时间,最近城北的事闹得不太平,鬼市上也不好出手,毕竟,那可是……”

“嘘,别说了,我知道,老规矩,给你一成。”说难,不就是想多要钱嘛。

林素芬心里满是不耐烦,面上还得念几句自己一个没工作的女人生活多么艰辛。

刘大想了想,“你手里还有多少,如果多的话,一次性出手直接找个更大的买家。”

林素芬眼珠子一转,心说你还想来探老娘的底?

“也没多少,这是最后也是最多的一批了,你又不是没看出来我小姑子现在精得很,想要再倒腾她的东西只会更难。”

清音瞳孔地震:“!”合着所谓的要拿到鬼市上卖的东西,居然是她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多,那到底是多少,你给我个数。”

林素芬伸出一个巴掌,刘大倒吸一口凉气,“五,五……”

“大的。”

刘大整个人倒吸三口凉气,“大大大……”

“瞧你那出息,因为数额大,所以我才提早让你去打听,可别办砸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几次哪次是砸了的?就是自从清扬死后,那黄脸婆天天盯我盯得紧,我下班晚到家一会儿她都要上车间找,回家还得上闻下闻的,真是狗鼻子。”

林素芬不爱听,眼神里满是厌恶,但又不得不强忍住,继续说正事:“数额多,咱们最好不要再见面,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先把东西放在老地方,星期二晚上夜里三点半,放那儿,你找借口回来拿,顺道将钱放进去,中途咱们不能碰面。”

“你那天是上夜班吧?”

刘大答应一声,林素芬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钱你必须先点清楚,不能少一分。”这次的事实在是太重要了,太缺钱了,少一分都不行。

这真的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比以往所有加起来都多,要不是那边急着用钱,那样的好东西她也舍不得以这个价格出手,加上小姑子忽然精明起来,她也怕夜长梦多。

只要这一票成了,她以前吃的那么多苦都值了。

“我知道规矩,对方也是信任我,不然不可能提前付一半定金,你可以出去问问,这书城市里头,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面子。”

林素芬打断他的大吹大擂,再次核对时间,这才各回各家。清音一直猫在后院拐角的磨盘下,等林素芬走远,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又蹲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腿都麻了,这才往回走。

她刚才在门把手上拴了根细细的头发丝儿,果然回去的时候头发丝不见了,林素芬拧过她的房门,幸好刘大叔挑的锁是用钥匙在外面就可以反锁的,她这么拧,绝对想不到里头没人。

麻蛋,她上辈子搞商战也没遇到心思这么细腻的对手,以前真是小看林素芬了。

清音蹑手蹑脚睡下,第二天早上起床又是那副时而人畜无害,时而阴阳怪气的模样,林素芬不疑有他,还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喝碗大碴子粥。

前后脚出门的清慧慧,嘴唇上还沾着点油光,很明显是躲屋里吃过小灶的。

清音好笑,“都分家了,还这么小心呐?”

林素芬一僵,心说我再让你阴阳怪气两天,等着吧。

不过,清音也没跟她打嘴炮,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听到的事:什么东西?老地方在哪儿?

原主实在是太傻白甜了,对家里和大院的事一无所知,想要从她记忆里找突破口不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林素芬和刘大都能在大半夜的,短时间内经过的地方,应该就在大院附近,最远不会超过胡同口,她不动声色转了两趟,也没看见能藏东西的地方。

这事一直想到下班后,也没想出个头绪,正好走到以前配钥匙的地方,居然遇到两个一高一矮小姑娘。

“音姐姐!”

“大丫二丫,怎么是你们?”

大丫牵着二丫,挎着小书包,跑过来,“音姐姐,我们来这边玩儿,你下班了吗?”

清音跟她们说了几句,觉得有点奇怪,“天快黑了,快回家吧,别让你们姥姥担心。”

“姥姥生病了,在医院,姥爷去照顾她,我们没地方去。”大丫的嘴巴特别快,没几下就把她姥姥生啥病住哪个医院几号床都给说清楚了。

清音感念刘大叔的帮助,也担心小姐俩独自在家不安全,“走,那你们带我去看看姥姥。”

这年头的家长们把孩子独自放家里是很常见的事,毕竟治安好,大人忙,家家户户都这么过来的,但清音是几十年后的人,她能预料到很多潜在的危险。

去看病人,得买点东西。

清音先带她们回家,拿出三块钱和一点糖票,先上副食品商店买两斤红糖,再称一斤饼干,三人边走边吃。

这饼干倒是好东西,用料足,每一块都吸饱了油脂和奶粉,拿着沉甸甸的,吃进嘴里酥酥脆脆的。

大丫二丫看得出来平时没少吃这种好东西,每人吃了两块就不怎么吃了,让着“音姐姐多吃点,放坏就不能吃了”。

现在的东西很少添加长效防腐剂,都放不了几天。

清音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家庭条件能养成小姐俩这样的姑娘,刘大叔和刘大婶很明显是没这个经济条件的,她们的爸爸瞿建军,应该出身相当不错。

也倒是,林素芬和清慧慧最近扒着瞿家不肯松手呢。

刘大婶住在区医院内科病房,据说是阑尾炎,刚做完手术,还不能下床,清音她们走到的时候,刘大叔正用一只手笨拙地给她喂白粥。

“大婶好点没?”

“好多了,就是麻药劲儿过去,刀口疼。”刘大婶是位样貌清秀的妇女,头发丝是躺久了的凌乱,但脸上干干净净,显然被大叔照顾得很好。

“你也是,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清音笑笑,将红糖放在床头柜上,开始询问病情。

“唉别提了,这老婆子舍不得浪费,孩子吃剩的饭菜她舍不得倒,愣是要留着自个儿吃,这几天肚子疼得厉害她也不说,前晚实在是耐不住了才说,要是白天我就去找你了,但夜里我想着不方便就直接送医院来,人一看就说是阑尾炎,里头肠子都烂了。”

清音点点头,瞿建军隔三差五给俩闺女送吃送喝,一次性送得多,孩子吃不完,老太太可不就是吃出毛病来了嘛。

“不过,阑尾炎这种病,它要发谁也控制不住,就是不吃过期食品它依然会发,大婶不必太过自责。”

刘大婶这才松口气,问她们怎么想起过来。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大丫二丫还没吃饭,大夫说今晚还有针水要吊,我也不能回家,要不……清丫头,大叔求你个事成不?”

清音不用他开口,连忙说:“大叔您哪儿的话,大丫二丫先去跟我住两晚,后天大婶身边能离人了,您再回去不迟。”反正她屋子大,多睡俩孩子不是问题。

刘家老两口感激不尽,嘱咐孩子要听话。

“我们保证不要东西,不给音姐姐惹麻烦!”大丫高兴的原地蹦跶两圈,嘴里叨叨待会儿要回家去抱自己的小枕头,要给妹妹的新头绳拿上,让音姐姐帮忙扎头发。

“嗯呐,扎辫辫!”粉雕玉琢的二丫也跟着附和。

清音自己是很喜欢小孩的,前提是不熊的小孩,这小姐俩目前看来都很乖巧,更何况刘大叔还帮了自己大忙,她也高高兴兴应下。不过,出于医者的职业习惯,她还是先去办公室找医生了解一下刘大婶的情况,毕竟手术是在肚子里,她肉眼也看不见,做成啥样只有主刀医生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