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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终于想开的秦嫂子又回到16号院,大家见她不怎么哭了,也都默契的不再提关于孩子的话题。

倒是她主动找到清音,“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日子,那没良心的跟我大吵大闹,不就是想逼我离婚,让我再去找个能生孩子的,我才不愿意呢,我就不趁他的心,我就要在这家里杵着。”

清音笑笑,抱了抱她,“好,你俩想好就行。”

首先,他们是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正常恋爱结婚的,也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经历那么多事,用伦理道德来指责他们也不妥当。其次,他们已经想好不再生孩子,不会祸害下一代,那么,在一起就在一起呗,这是他们的自由。

“我想好了,等过段时间,我身体养好,我们就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就当老来有个伴儿吧。”

领养也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清音觉得他们不应该着急,先缓两年再说,但见她虽然情绪还低迷,眼中却有了对未来的希望,清音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好,到时候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嫂子只管说。”

顾大妈听说后也是长吁短叹,“这就叫命啊。”

但他们这个选择,虽然残忍,清音却觉得是非常理智的。

*

学校里的事忙了一段时间,所有课程都开始步上正轨,天气逐渐暖和,清音终于能喘口气,抽一个星期天,她组局,约大家出去踏青。

劳动节前的踏青是真踏青,草地刚刚转绿,满山的野花,还有开满一树树的梨花桃花,看上去漂亮极了。

有了以前的经验,这一次清音就没带火种上山,春天风大,万一不小心引起火灾就不好了。她和白雪梅苏小曼毛晓萍英子玉应春几名女同志,带的都是提前做好的即食,像什么已经煮熟过过水的凉面凉皮,已经做好的饼子,削好切好的水果,准备好调料和下饭菜,到了就能开吃。

清音一家四口加苍狼,那辆破车刚好够坐,其他人则是骑自行车来,让清音意外的是,这次聚会居然多了一个人——元卫国。

苏小曼从他的小轿车里下来的一瞬间,清音大脑停顿了两秒钟,“你俩……”

苏小曼雪白的小脸微微一红,“嗯,正在处。”

清音笑着拐她,“好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我本来想着哪天让他请你们吃个饭,正式介绍一下,谁知道他今天非要送我过来。”

清音悄悄打量正在跟顾安说话的元卫国,自从元老爷子的病治愈之后,她又受邀上元家给他复诊过两次,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和元卫国已经至少两年没见过面没打过交道了。他身上总有一种成熟精英男的感觉,哪怕只是开车把女朋友送过来,他都穿着风衣皮鞋,头发上的摩丝瓦亮瓦亮的,相比较之下,红背心小平头的顾安刚子等人就显得太不修边幅了。

“你们处多长时间了?”

“不久,也就两个多月。”

似乎是感觉到清音的目光,元卫国转过来朝着她点点头,又跟大家都打声招呼,说了几句话才开车离开。

他一走,女同志们的焦点就在他身上,都围着苏小曼问他的情况,当知道他的工作后,倒是纷纷竖大拇指,夸苏小曼眼光好。

“当然,也是小曼本身就足够优秀,不然也遇不到这么好的男同志。”

苏小曼笑笑,“还得感谢清音,是她介绍我俩认识的。”

清音心说,我介绍的时候是出于工作考量,哪里能想到你俩真能走到一起啊。不过,朋友恋爱了,她还是发自真心替她高兴,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能找到同样优秀的对象,任何时候,提升自己都是最重要的。

“自从有了这个对象,我爸和继母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就连一直跟我对着干的弟弟也口口声声我是他最好的姐姐。”苏小曼自嘲一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都知道她家的情况,只能引着往好的方面聊。

“对了雪梅,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一直追求你的警卫员小崔,最近好像被调走了。”

“啊,为啥?”

“听说是跟姚公安打架还是怎么着,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平时不是很稳重一人嘛,姚公安不知道说了啥,俩人就打起来,厂领导非常生气,要不是安子出面说情,他都被开除了。”

这么严重?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清音和远处的顾安对视一眼,笑笑。

看来第一步把他弄走,暂时算是成功了,他要是真没问题,那就会识趣的离远些,要是有问题的话,也应该明白,厂里不是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倒是孩子们就不一样了,此刻的他们对大人的聊天内容一点不感兴趣,顾安给小鱼做了个小金鱼的风筝,这可不得了,一群孩子就追着风筝跑了,顾妈妈既要顾那个又要管这个,倒是苍狼闲庭漫步,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们走丢。

这个季节还没开始下雨,草地上也是干爽爽的,孩子们偶尔摔一跤也不疼不潮,就地再滚上一圈,要是再摘到一把小野花,那笑声都能传到对面山谷。

独山村早就不是清音几人的秘密基地了,附近的村民和城里的居民都会过来,草地上七七八八坐了好几堆,但像她们人这么多的倒是没有。

小鱼儿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放风筝,看着漂亮的肚子圆鼓鼓的小金鱼越飞越高,都快高到看不清了,她就蹦跶着跑来找妈妈,搂着妈妈脖子:“妈妈,鱼鱼超开心,超幸福!”

三岁小孩,不吝表达爱意。

清音心头一软,后悔没早点带她来,这样的话她的开心和幸福就能早一点开始。

“妈妈,你看奶奶……奶奶捡到好多鸡蛋呀!”

原来是顾大妈手痒,趁大家不注意往山林深处走了走,然后就捡到一篓子野鸡蛋,小是小,但也是荤腥啊。

“我要不是记着音音说的事,我早抓蛇了,刚才我看见两条没毒的小青蛇呢,有我拇指这么粗。”

招妹一听蛇,眼睛瞪大,“顾奶奶蛇蛇在哪里?快带我去!”

英子把眼睛一瞪,“你敢。”

招妹委屈巴巴的扁扁嘴,他就是想去看看蛇,为什么鱼鱼姐姐可以看,他就不可以,他有什么错,蛇蛇有什么错。

玉应春好奇,“小清,你跟顾大妈说了啥,她真能忍住不抓蛇?”

“我就跟她说,我生小鱼儿那天做过一个梦,说我肚子里有条小蛇,我妈就坚信鱼鱼是蛇仙娘娘的座下童女。”

于是,为了保护自家孙女,顾大妈这几年愣是硬生生忍住抓蛇的手,那不是蛇,是小鱼儿的“族人”,老太太对这些话可是深信不疑呢,暗下决心一定要给鱼鱼积福。

清音虽然不信因果报应那一套,但顾大妈前半生为生活所迫确实抓了不少蛇,而蛇类又是很记仇的动物,她真的担心她还会在这件事上栽跟头,所以平时尽量能不进山就不进山,就怕她手痒忍不住。

“蛇这种东西吧,确实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也不是一定非得用。”后世中医中药之所以被非议,其实也跟使用动物药有关。

譬如,人尽皆知的甲珠,价格昂贵,是穿山甲的鳞片炮制而成。

譬如虎骨、熊胆、牛黄,要取到这些药用部位,都是以动物的生命为代价,这对动物真的不公平,还有一些民间中医的活蛇泡酒,清音也觉得能尽量不用就不用。

“物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是只要不用保护动物就可以,它们在自然界中没有威胁到人类安全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夺走它们的生命。”要是“用”了保护动物,那自有牢饭等着。

清音始终坚信,不用这些以动物生命为代价的药物,也有别的药物可以替代,只是效果差些而已,所以她在临床上很少使用,都是以植物药、矿物药为主。

白雪梅点点头,“上次还有人来找我卖熊胆,我给拒绝了,以后要还敢来我就报公安。”

“是不是找姚公安呀?”英子故意问,其他人看着白雪梅秒红的脸笑起来。

玩到太阳落山,孩子们这才恋恋不舍的踏上回家的路,结果刚子说他早上天不亮刚买了几斤羊肉,让大家伙都上他们家包饺子吃,于是又去刚子家,吃完回到家都快九点了,小鱼儿一个劲的打哈欠,窝在爸爸怀里,眼睛半睁半闭。

要是平时清音也舍不得叫醒她,但今天在野外玩太久,身上头发上不知道裹了多少枯枝落叶和小虫子,清音还是要给她洗个澡才行。

后院的洗澡房被人占着,清音嫌慢,干脆就在家里给她洗,顾安在外面帮忙烧水搓衣服,洗完之后小丫头用浴巾一包,塞进被窝里。

“妈妈,这是什么呀?”

清音回头一看,闺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军绿色的水壶,她记得顾妈妈家那边也有一只,据说是顾全某一年立功的奖品,他千里迢迢背回来孝敬父母的,后来顾全“牺牲”后,顾妈妈就舍不得用了,生怕等这唯一的念想用坏,他们就永远失去了顾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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