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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王氏见她到晚食时辰了还未归家,在叫她呢。

江春忙扯起嗓子答应——“回来嘞”。

这真是一个“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吼”的时代……

待回到家,原来是大人都回来了,王氏也已做好饭,就等着她了。看到一家老小坐桌前就等着她归来的情景,江春颇有点眼热。

亲娘高氏接过她的篮子,边给她打水洗手,边唠叨“以后找猪草出门早点,早去早回,害怕就让你兄弟去给你做伴儿……”对于高氏这种还把她当小儿的关爱方式,三十岁的江春表示还是挺享受的。

奶奶王氏却道:“明日文哥儿下地跟我们捡豆子去,夏儿跟你姐找猪草,小姑娘家整日不知去哪野,狗鼻子饭不熟不晓得归家,就是欠收拾!”

江夏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了,她相信奶奶是可以做到不给饭吃收拾她的。

待饭后众人讲起家常来,江春出去灶房翻出蛤~蟆菜,打了水来清洗干净,又找来一把晒干菜用的簸箕,将两种蛤~蟆菜晾开,端回自己刚获得的独立屋子里。

现手里开始有几文余钱了,王氏等人想着或许再过些日子可以买上点良田,等有了田,心里就更踏实了。江春也很赞成,待收完稻谷,有急用钱的人家总能出手几亩的,但最低预算也得十两银子一亩,现在就只缺钱了。

于是,怀揣着对金钱的渴望,江春准备回自己屋睡觉了。

高氏生怕她第一次与大人分房睡会害怕,要去给她做伴儿,江春忙道:“我都快十岁的半大姑娘了,早就不害怕了。”

江老大也不同意:“她早独个儿睡了,你莫惯实(纵容、迁就之意)个丫头。”

江春内心独白:爹老倌,你的内心,我懂的。

翌日,江春自己早早起床,先将蛤~蟆菜端到猪圈顶上晾晒,再去做早食,新的一天又开始忙碌了。

到晚间收回来时,江春发现所有的蛤~蟆菜都脱水脱得差不多了,体积减小了一半,顶多明日再晒一日,就算炮制好可以直接入药的了。

果然,第二日就简单多了,江春只清晨和傍晚拿出去,避过日头最烈的时候,等再收回来已经全干了,体积又只有前日的一半了。只有些晒不到的边皮叶子,经过水洗后有点儿软烂了,看来水洗这个不靠谱,得挖的时候就处理干净。

江春拿出两边的对比发现,不带须根的要比带须根的全株干燥得彻底多了,但重量也轻了些。思及现今正是初秋,蛤~蟆菜的种子已经结了穗子,自己连根挖的话就把种子和须根都带走了,等于竭泽而渔……想来想去,还是留下须根,待以后再发新芽的好,可持续采挖嘛。

想到就行动,趁现在路上人不多,江春自己背上奶奶平日背菜用的篮子,以十文钱为饵叫上文哥儿,拿上两把镰刀,直奔蛇水弯而去。

——又是日暮西陲,蛇水弯只成片的菜地,没人家居住,一个小女娃确实会害怕的。

文哥儿平日只跟村里男娃耍,家家大人早交代过不准往蛇水弯来。他们都知道那里以前溺死过娃娃,谁去那里耍要么会被水鬼抓去“做替身”,要么就被水蛇吃掉——显然男娃娃更相信第一种说法。

江春却无暇多想亲兄弟的害怕。到了河边,一放下背篓,拿出镰刀就开始教文哥儿挖起来:先揪起一丛蛤~蟆菜,用镰刀沿着跟丛土平面,轻轻用力,一剜就起,剜起后甩干净泥沙就可以了。

不想,今日的文哥儿尤其话多,一会儿问江春真能给他十文钱吗,一会儿又问十文钱能不能拿去县里给他买本儿打架的小图书(江春估计是连环画)。

一说到打架的小图书,小家伙就停不下来,直叨叨村长家铁蛋儿有三本呢,可惜都不给他看,以后他也不带铁蛋儿掏秧鸡蛋了云云。林林总总,大半个时辰里就没停过,直到二人剜够满满一背篓,离了蛇水弯,江春明显感觉小家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江春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