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闹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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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九章课上,江春留意瞧窦夫子神色,果然还是有些郁郁,看来定是他自身或是至亲之人身上遇着事了。
江春实在忍不住好奇,看他名字与形容,定是与窦元芳有干系的。而窦元芳,也不知做的甚官,这几日怎还在金江停留?想着等见了窦元芳,定要好生问问他,他应该不会不告诉自己吧?她有些拿不准。
这一整天下来,她发现自己终于能聚精会神听课了,看来女人不论大小,皆是要靠礼物来哄的。昨日那五件贺礼,收得她晚上睡着了都好生欢喜,不论是同窗之谊还是姐妹之情,亦或是窦元芳将她当小儿的关爱之意,都说明她人缘没上辈子那般差劲,总还是有这么几个人喜欢她的。
有人喜欢,总是件令人欢喜的事。
于是,这份欢喜居然治好了她一连两天开小差的毛病。
待散了学,江春与胡沁雪招呼过一声,就急着往南街口去。平素夫子皆是酉时未至就散学了的,今日却有些晚了。
待她急忙到了南街口,倒是人来人往,瓜果菜肉吆喝的颇为热闹,只是未得见窦元芳——这家伙不会是看她未按时到场,就走了吧?他走了也就罢了,那“狮装大佬”她却是稀罕的。
因那松狮也算中华田园犬之一了,只体型较大,成年后得有五六十斤重,光肩高就得有四五十公分高,骨骼粗|壮,四肢有力,看家护院狩猎皆是把好手,倒是不会令人将它与普通土狗混作一处。
若将这狗子拿回家去,好生养大了,估计这整个王家箐方圆几里,就无人敢打江家的歪主意了。
好在她也未等好久,就来了个熟人,只不是昨晚约好的窦元芳,而是他跟前使唤的窦三。
“江小娘子,我家相公因有急事脱不开身,嘱我将这雄狮犬与你送来。”窦三指了指那稀稀拉拉有几个缝隙的竹笼子。
江春道了句“多谢窦三哥”,想要伸手接过,那窦三却是避开了,指着后头辆马车道:“小娘子请上车。”
原来是要将她送回江家去,这窦元芳倒是有两分头脑,自己单手提着那连笼带狗的得十几斤,说不好走到天黑才到家哩。
江春也不与他客气,想着正好身上带了几文银钱,去肉摊上割了几斤五花肉,又买了两斤糖糕瓜子糕点的,多买些顺路有车回去,也算是给家中姊妹解解馋。
那窦三果然是元芳身前能人,两人性子如出一辙,真似锯嘴葫芦……除了江春一开始与他招呼了几句,余下不肯多说一句话,只独坐了车前抡起鞭子做了车夫。
其实是江春不了解窦三,他虽未多话,但那全程总往身后车厢瞟的眼神,以及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皆是他心内有想法了的:这江小娘子他倒是有印象,正是那年救了淳哥儿的女公子,只这三年未见,变化有些大,早长成了小娘子样子,以前的小儿形容不复存在。
估摸着昨晚相公就是提了狗子去找她的吧?两人月黑风高了还在一处说话……
他忙打住思路,暗骂自己胡思乱想:相公是多光明磊落的英雄人物,风光霁月的大丈夫,这小娘子也没比淳哥儿大了几岁……相公恐怕只是将她当作寻常子侄辈而已。
待到了江家,他亦未进门,只将东西卸了就往回赶。倒是江家其他人都砍包谷杆去了,只使了二婶早些来家造饭,见着江春从个男子的马车上下来,还提了好些吃用物件,她顾不上锅里正沸着的汤水,拉了江春就问:“春丫头,这是何人哇?这多物件皆是他买的哇?”
江春望着她那闪着八卦火光的眼睛,心内不喜,只随意应付道:“学里同窗家人,出城办事儿顺便送了我一道。”
说完也不管她是否相信,屋里玩耍的军哥儿三兄弟已扑到她身上来了,那尾巴狗倒是不敢再随意扑人了。几个豆丁七嘴八舌“大姐姐”“大姐姐”地喊起来……倒是只见了清一色的小男娃,那秋姐儿却是未见的。
“军哥儿,秋姐儿哪去了?”
军哥儿瞧瞧二大嬷脸色,倒是不敢说话,只指了指灶房方向。
江春忙洗了手,拿了块糖糕进灶房,里头除了柴火烧着的噼啪声,以及锅里沸腾的汤水,却是未有声音。
她凝神一瞧,却见那锅洞门前坐了个小小的女娃,说是“坐”,亦不过是随意滚在一堆干树叶中,滚得两个羊角辫散了些,还沾上了些碎叶子……人却是闭着眼睛睡着了的。
这个九月天已凉了,又是擦黑的时辰,气温骤降,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就滚在地上睡着了,定是又被喊来烧火烧睡着的,与那买来的灶下丫头也不差了……她有些想象不出来,这是怎样一个当娘的,可以硬下心肠来作贱自家姑娘。
江春先将秋姐儿抱回王氏屋里,给她外头衣裳脱了放床|上,盖好被窝出来,迎面正遇上心虚的杨氏假意道:“这小丫头就是不听话,说了不消她多手多脚的,偏要争着去给我烧火,这不才稍不注意哩,她就睡着了……”
江春这三年来为家中|出了不少主意,又是江家的“明日之星”,倒是练出了些气势来。她也不说话,只抿紧了嘴,定定望着杨氏演戏,果然才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讪讪住了嘴。
因着这一个小插曲,等她回过神来,那院子里却是热闹起来了。
只见军哥儿养的尾巴狗对着院里那竹笼子“汪汪汪”吠个不停,江春暗道:“糟了,忘记将那狮装大佬给放出来了。”
果然,待她来到这笼子边,里头大佬已是急不可耐了,只苦于侧面插梢它撬不开,只得在里头挠爪子,还发出些低沉的“呜呜”声,听着有些凶狠……这是狗子要发狠前的征兆哩。
“大姐姐,这里头是个甚?”几个娃皆好奇。
“是只大狮子哩,你们可害怕?”江春松了脸皮,故意逗他们。
“哇!真是狮子啊?可会吃人?”军哥儿倒是个胆子大的,对这些凶禽猛兽倒是天生的好奇。
江春只笑笑,先隔着笼子安抚了那大佬(虽然无用,人家不认她),又让军哥儿将尾巴用根绳子拴起来,她才将笼子打开。
众小儿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盯着那竹笼子瞧:只见里头悠悠走出只棕红色“狮子”来,也不往人前凑,只瞧着视线远处,慢悠悠走过去,亦不将另一头正在使足了力恨不得挣脱绳子还吠个不停的尾巴放在眼里……
江春|心内纳闷:真是物肖其主啊,都是一样的悠闲正经样子。
其实在未见过窦元芳之前,江春觉着“悠闲”与“正经”该是对反义词,“悠闲”的该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才对,但她却在正经古板的窦元芳身上也见到了悠闲之感。若要细说的话,他更多时候是种悠然自得、闲庭漫步的状态,即使是绷着脸,也是闲散、轻松的绷脸……
江春摇摇头,暗怪自己,又是胡想些甚!
其实几个小豆丁倒是未曾见过狮子,只既然大姐姐都说是狮子了,那就跟着叫了……见了那虎虎生威的小狗子,也不害怕,只小跑着追在它屁|股后头,“小狮子”“小狮子”的唤着。
当然,那大佬依然是不回头的。
直到晚间王氏等人家来了,见到江春又热闹了一番,江春将那雄狮犬的事给说了,只道是同窗家养的大狗生下来小狗,因她见了好生威风厉害,就讨了一只来,让他们好生养大了,今后看家护院是把好手。
众人自也无话可说。
第二日,她又早早起了赶到熟药所上工。江春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精力充沛,一个月二十多天轮轴转也无甚的,若是换了上辈子三十岁的身子骨,一个星期不休息就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了。
此后回了学馆,随着天气转冷,升学试的脚步愈发近了。
在这渐渐寒凉的冷风里,日子一晃眼就过到了冬月二十。
窦夫子还未进学舍,甲黄班的学舍门却关得严丝合缝。江春本就是个畏寒喜暖的身子,再加坐了近门处的第一排,正对着风口上。每进一个学生,那开门带进来的风,能将她吹得身上一抖,无法只得缩紧了脖子,恨不得真裹床棉被来学舍。
倒是那胡沁雪,从前十年大部分时间皆在汴京生活的,习惯了那边寒风夹雪的冬日,自回了金江,从未下过雪,气候亦不似川蜀一带阴冷潮|湿,反倒日照充沛的,只觉着这儿的冬日异常的安逸暖和。
故她虽比江春更靠近风口却是不见得有多冷的……江春佩服她的耐寒能力。
舍里大多数学生都已到了,大家虽缩着脖子,将手塞进袖子里,一个个裹成了灰熊样,但眼睛却是只放在书本上的。
在这静悄悄的冬日清晨里,突然薄木板的舍门被狠狠推开,因着力道过大,惯性使然还将那门板撞到了后头墙上,发出“哐当”的巨大声响。
一股凉风迎面而来,还似长了脚手似的顺着头面脖子往衣领里头钻,江春有些气苦不已,也不知是哪个冒失鬼,反正始作俑者就在徐绍与徐大饭桶之间……抬了头正准备说上几句。
却见门口站了个三四十岁的女子,穿了身灰色的麻布衣裳,银盆脸,上头斑斑点点的生了好些。倒是盘得一手好头发,那黑中夹了银丝的头发被她盘在了头顶,结成个碗碟子大的发髻,随着她动作将歇,颤颤巍巍的……江春担心那大坨的发髻可会一不小心就散了,况且那头皮亦绷得太紧了,她看着就有些难受。
“你们班上可有个叫杨世贤的?”那妇人大着嗓门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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