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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殷承玉却毫不避讳的将那张帕子握在手中,葱白细长的手指将帕子揉得微皱,甚至……垂首轻嗅了下。

薛恕眼底霎时有暗潮涌起,齿关因为极度的克制紧咬,声音听起来嘶哑破碎不成句子:“臣,没做什么。”

殷承玉敏锐察觉他的变化,目光掠过他暗沉的眼、不断滚动的喉结……最后定住,秀长的眉头缓缓拧起来,带了点被冒犯的不悦:“你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个假太监,想被拉去刷茬子了?”

——燕王宫里的内侍,每年都会重新检查一遍身体,若是发现有复阳之人,便会被带去二次阉割,又称之为“刷茬子”。

薛恕闷不吭声,动作也不见羞耻闪躲。他就直挺挺立在那儿,一双暗如潮涌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也不知道心里转着什么龌龊念头。

殷承玉顿时又失了兴致,嫌弃地赶人:“滚出去,别污了孤的眼。”

薛恕仍是不动,紧紧盯着他,半晌才开口:“殿下没把帕子还我。”

殷承玉都要被他气笑了,这可真是个匪类性子,从他这儿拿走的东西竟还有脸要。瞥了眼手里的帕子,殷承玉没趣地扔回给他:“赶紧滚吧!”

薛恕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又朝他行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殷承玉看着他的背影,哼笑了声。旋即却又想起他忍成那样了还要找自己要帕子,指不定是要回去做什么腌臜事了。

不对,说不得以前就用过了。

殷承玉表情一顿,忆起那帕子上浓郁的雪岭梅的香味儿,神情彻底沉了下去。

那帕子都丢了多久了,哪里还能有香味儿?

他陡然想起来薛恕前些日子才找他讨了两盒雪岭梅去,他就说薛恕从前并不喜摆弄这些香料,怎么忽然找他讨要!多半是为了那档子腌臜事。

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狗胆包天。

殷承玉喊人打了水进来,细细将手洗了一遍,思来想去心里还是不痛快,又命人传郑多宝进来:“你且记下,薛恕回京后的赏赐就此作罢。”吩咐完又觉得这点惩罚对薛恕来说不痛不痒,又补充道:“再去叫人抓二两黄连煮成水,给薛恕送去,孤看他火气重的很,需得清清火!”

二两黄连!

也不知道薛恕怎的又惹了殿下不快,郑多宝见他面有愠色,也不敢触霉头替薛恕求情,连声应下后便连忙去命人抓黄连煮水了。

等一碗黄连水煮好,郑多宝亲自端着去敲了薛恕的门。

薛恕随意披着件袍子开门,身上犹带冰凉水汽:“郑公公,有事?”

郑多宝见他脸色也不算好,心里就唉了一声,道:“殿下叫咱家来给你送些降热清火的黄连水……”他想着那二两黄连熬出来的苦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了,只得委婉劝道:“殿下是最宽和之人,你若是惹了殿下不快,老实认错便是,殿下不会与你计较的。”

说完,将一碗黄连水送到他面前。

薛恕拧眉接过,一口气喝下。

郑多宝见他两道剑眉都拧成了麻花,摇了摇头,收回碗去向殷承玉复命了。

倒是薛恕回了房里,喝了一整壶凉茶,才解了满口苦味。

郑多宝倒是没说错,黄连水降热清火,一碗下去,再大的火气也被弄得没了兴致。

薛恕重重倒在床榻上,抬手覆着眼。

过了半晌,又爬起来点了一炉雪岭梅——那讨回来的帕子被他洗了,此时还晾着。他只能点起熏香聊做慰藉。

或许是傍晚厢房里的撩拨作祟,又或者是满屋的冷梅香太过诱人。

薛恕又久违地做起了梦,梦里依旧有殷承玉。

煌煌灯火下,等身高的铜镜立在屋中,镜面倒映出模糊人影。

殷承玉通身上下只着一件黑色绸缎袍子,如水的绸缎贴着身体曲线勾勒出漂亮的线条。浓郁的黑色下,肌肤雪一样白。

薛恕自背后将人拥住。

殷承玉想挣扎,却被他迫着看向镜中。

昏黄的镜面里,绯红与玄黑交织在一处。

他俯下身亲吻他,如同野兽一般撕咬。

……

薛恕惊醒时,才不过三更。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因为绮丽的梦境,呼吸间带出难以言喻的热度。

起身将窗户推开,薛恕在初春的冷风里立了许久,方才勉强平复下来。只是却也再睡不着了,盯着天边的冷月看了许久,他索性出门往关押犯人的大牢去了。

身体里的野兽还在兴奋地叫嚣着,阴暗的念头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占据了他大脑。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杀人,或者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