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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使者强颜欢笑的模样倒也有趣。

殷承玉的席位就在隆丰帝下首,一开始还有不少官员和勋贵子弟来敬酒,他喝过一轮后便借口不胜酒力,不再继续。

此时只坐在席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顺道小声同薛恕说话。

“你把老三怎么了?”

薛恕跪坐在他侧后方,借着替他倒酒的功夫,低声道:“若不出意外,三皇子以后恐怕只能做个太监了。”他语气里透着点幸灾乐祸:“是乌珠公主干的,可不是臣。”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殷承玉一阵错愕。

他就说方才殷承璟与乌珠公主之间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他可不信这二人之间真能有什么男女私情。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中间是这么一档子事。

他斜眼瞥了薛恕一眼,虽然他把自己摘得干净,但显然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倒是一如既往会掐人死穴。

定定瞧了薛恕半晌,殷承玉轻哼了声:“看老三的眼神,这笔账怕是记在了孤头上。”

薛恕垂下眼眸,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手从矮几底下探过去,轻勾他的手指,似乎与他悄声交谈一般:“臣给殿下惹麻烦了。”袖子底下的手指勾勾缠缠,薛恕抬眼凝着他,眼底不见悔过,反而蕴着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情愫:“殿下说过……会护着臣。”

手心传来酥麻的痒意,殷承玉并未与他对视,自顾自端起一杯酒轻抿。掩在袖中的手,却顺着勾缠的手往上,微凉的指尖扣在手臂内侧,在微微凸起的脉络上缓慢摩挲滑动,细细感受着血液奔流而过的律动,红唇微挑:“也算不得麻烦。”

清清冷冷的梅香与酒香混在一处,钻入鼻中,叫薛恕目眩神迷。

他手臂往上提,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手指循着指缝钻入,扣紧,严丝合缝:“殿下会护着臣。”

这回是笃定的语气。

字里行间,还有那么一丝得意的意味。

殷承玉眼珠往他那边斜过去,先是瞧见了两人交叠在一处的衣袖。今日饮宴,二人穿得都是宽袍大袖,此时衣袖垂落,暗红与苍青重叠,透着几分旁人瞧不出的亲昵与暧昧。

红唇弯出的弧度愈盛。

上一世的九千岁可不会如此示弱,他总是强势又不可理喻地闯入,像一团火,不把他烧成灰誓不罢休。

如今倒是乖顺起来。

殷承玉似有几分醉态,不经意间往薛恕那边歪了歪,姿态慵懒地支着额侧,下巴微抬:“把酒满上。”倏尔又压低了声音,呵气如兰:“把孤伺候好了,就护着你。”

薛恕耳朵一阵酥麻,胸口也沸腾起来,袖中相扣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无声传递着他涌动的渴望。

艰难地挪开目光,他提起酒壶,动作极其慢地将矮几上的酒杯满上。

殷承玉端起酒杯轻啜,眉眼含笑。

满堂宾客谈笑风声,无人注意到案几下暧昧纠缠的衣袖,以及衣袖里十指紧扣的两只手。

情思暗流淌,唯有两相知。

斜对面的殷慈光瞧见两人低头交谈,四周仿佛笼着一层旁人无法插入的氛围,犹豫一瞬,还是端着酒杯走过来:“还未恭喜太子殿下夺得魁首。”

殷承玉瞧见他过来,下意识想要抽回手,薛恕却紧紧扣着不放。

他面色不变,笑看向殷慈光:“皇长姐身体不好,不如以茶代酒。”

说完目光自然地转向薛恕:“给皇长姐换茶来。”

薛恕与他对视,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来,却听殷慈光笑着说:“一杯酒不碍事的。”他一双桃花眼弯起,漆黑的眼底漾着细碎的光:“我想与太子殿下喝一杯。”

见他坚持,殷承玉端起酒杯,与他轻碰。

瓷杯发出轻响,杯中的酒液也跟着荡了一下,泛起细细的波纹。

两人同时饮尽。

殷慈光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他敬完了酒,便没再多留,回了自己的席位。

辛辣的酒液入喉,让他有些熏熏然,无意间抬眸,便瞧见对面殷承玉与薛恕又凑近了,正在交谈什么,殷承玉的唇角始终勾着。

不知不觉间喝了半壶酒,殷慈光只觉得殿内有些闷热,揉了揉太阳穴,他没让侍女跟着,独自去了殿外透气。

阴沉喝酒的木巴尔留意到他的动静,不期然想起了方才文贵妃让人给他传得话——他才知道,上一回让侍女给他传话的人,正是文贵妃。

这一次,文贵妃又派了人同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若木巴尔王子想抱得美人归,还需得胆子大一些,将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

确实是个好主意。

想到承诺的万匹战马,木巴尔眼中闪过狠意,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