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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拟人态,他比虫后进化的更完美。他是混进了人类里吗?”

杂乱的交谈声涌入耳中,阮时青不动声色地扫过两侧的监房,一一记住了那些提到虫后的虫族。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独立的监房。

“这里关押的是4号,是我们迄今为止抓到的等级最高的虫族。他的基因和那些人造虫族不同,我猜测他是少部分由虫后诞下的自然虫族。”加兰给这些虫族都编了号,方便记录数据。

阮时青从栅栏的缝隙看去,发现监狱里关着的是个成年男性,身形瘦高,皮肤是病态的白,穿着衬衣西裤,乍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

容珩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他似乎比其他拟人态虫族进化的更完全一点,化为虫类形态时,是半人半虫的模样。”

他是在一次救援时抓住的这只虫族。

进化后的拟人态虫族非常狡猾,它们伪装成普通人类,藏身在被救援的幸存者里,通过虫族特有的精神波动下达指令,指挥着其他虫族作战。

那一次救援行动非常艰难,不论是救援队伍还是被救援的星球,伤亡都难以估量。

对方混在幸存者里,熟悉星球内部所有情况。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场救援行动拉锯了将近一个月才结束。

若不是之前已经见过了伪装成人类的拟人态虫族,容珩留了心眼,一直命人暗中监视可疑对象,差点就让这个狡猾的虫族逃了。

后来终于抓住这个虫族,在押送他返回B3024星时,还遇到了流动虫潮。那些低等的虫族悍不畏死,一次次向他们的战舰发起冲锋,估计就是为了营救这个虫族。

容珩依此判定,这个虫族的地位相当高。

只不过他明显比其他拟人态的虫族要狡猾,几次拷问,都没能问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阮时青隔着一道门,和这个虫族对视。

他总觉得这个虫族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他仔细打量对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即便在梦境里,也没有哪个虫族是半人半虫的模样。

凝眉思索一会儿,阮时青不愿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还是道:“有他变成虫族的照片吗?”

加兰说有,从智脑上将存储的图像调出来给他看。

阮时青一张张翻过,最后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照片上,男人自腰部以下都是虫族的模样,背后自脊骨出伸展出三对节肢,裸露的身躯上布满了奇异的花纹,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胸口处海螺样的红色花纹。

他曾经见过这个花纹——在梦境里。

在虫后以人类形态破卵而出时,无数虫族顶礼膜拜,其中站得离虫后最近、体型也最为硕大的那只虫族,在立起身体时,胸腹部就有这样一个红色的海螺图样。

但它当时明明还只是虫族的模样,并没有进化。

阮时青眸色沉了沉,压下了所有情绪,看向4号,轻描淡写道:“我见过你。”

虫族抬眸看他一眼,瞳孔缩了缩,并没有开口。

但阮时青莫名察觉到了他的敌意,以及一丝忌惮。

这种感觉很莫名,但他确实感受到了,他看向阮骄,就见抓着容珩衣角的幼崽,正睁大眼睛,警惕地瞪着对方,显然也察觉了对方的不善。

他眯了眯眼,这次没有询问,而是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看来你也认出我是谁了。”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还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嘲讽。

闭口不言的虫族终于开了口,一口流利的星际通用语:“她将你藏得很好,看来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全部的传承记忆。”若不是拥有了传承记忆,不可能认出他来。

阮时青从他的话语里提取了很多信息。

一、它确实是梦境里那个虫族;

二、梦境并不是单纯的梦境,而是传承记忆。

将分析出来的信息快速在脑子里过了过,阮时青不动声色地继续套话:“她早就料到了你们的背叛,做了准备。”

4号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的目光转到阮骄身上,咬牙切齿道:“她故意留了个存在缺陷的王卵给我们,却将你妥善藏了起来,难怪这些年我们耗费无数精力,仍然培育不出真正的虫后。”

整个族群的生育权都掌控在虫后手中,但自从虫后完成了人类形态的转化,又数次潜入银河帝国后,她就不再像从前那样,为了整个族群的未来,和他们交配产卵。

甚至还开始异想天开,想要和人类握手言和,和平共处,以换取促使族群进化的“天石”。

但“天石”对族群的进化至关重要,怎么能将族群的命脉交到异族手中?

这种想法太过天真!

与其受人掣肘,不如彻底占领这片星域,届时整个族群都可以再进一步。

原本他们计划得十分完美,将虫后逼迫到绝境,她在濒死之际必定会诞下王卵,只要带回王卵,培育出下一任虫后,那一切都会维持原样。

可没想到带回去的王卵,却是个雄性!

没了虫后,族群数量又随着战争日渐减少,他们不得不想办法人工培育新的虫后。

可自王卵中提取的基因,培育出来的虫后却存在极大的缺陷。它们产下的卵更加孱弱,而且最多经历三次产卵,便会彻底死亡。

虫族的繁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枚王卵有问题,但虫后一次只能诞下一枚王卵,所以他们即便怀疑,也无法再证实。

现在阮时青的出现,却让他确认,他们掉进了虫后的圈套里。

她故意留下一枚有缺陷的王卵,却将那枚得到了所有传承的王卵藏了起来。

而现在,这枚长大的王卵,和他的母亲一样,亲近人类。

虫族不甘发出愤怒的嘶声,猛地扑上来,背后的节肢陡然伸出,试图攻击阮时青。

护在一旁的容珩眼神一利,上前一步,徒手接住了锋利的节肢,另一只手呈手刀状砍下,折断了对方的节肢。

三对节肢接连被斩断,受到重创的虫族倒在地上,人类的眼睛逐渐转化为虫族的复眼,仇恨地盯着阮时青。

阮时青凝了他片刻,估摸着今天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索性转身离开。

只是嘱咐加兰,别让他轻易死了。

等坐上电梯,远离了那些虫族后,一言未发的容珩才开了口:“你刚才和那个虫子在打什么哑谜?”

加兰和阮骄显然也十分疑惑,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等他解惑。

阮时青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去了再和你们细说。”

有了4号的话印证。他基本已经确定,那些“梦境”里的破碎片段,都是真实的。

那是历代虫后传承下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