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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错愕地瞪大了眼,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惜不等他懊悔或者害怕,饕餮就张大了嘴,毫不迟疑地将它整个吞进了腹中。

姜婪换回人形,摸着微鼓的肚皮,美滋滋地打了个饱嗝儿。

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这种送上门来让他吃的傻子了。

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姜婪隐约觉得这个口感似曾相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吃过,毕竟上古时候他吃过的妖和神可太多啦。

想不起来他也不强求,跺了跺脚,便从薛蒙的梦里退了出来。

——时间回到九点半,还得从聚餐结束之后说起。

姜婪打车把薛蒙带回了自己家过夜,因为家里里只有一张床,他洗漱之后便凑合着跟薛蒙挤了一张床,狻猊则窝在他枕边睡着。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异香是从身侧薛蒙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别说薛蒙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而他带在手腕上的珠串,乳白珠子表面,缕缕红丝宛若活物,正在缓缓流动。

姜婪意识到不对,用术法侵入薛蒙梦境,这才找到了作怪的妖物。

看着身侧睡得死沉的薛蒙,姜婪将他手上的珠串取下来,小声嘀嘀咕咕:“我就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说着又将枕边的狻猊叫醒,嘱咐道:“出了点事,我要去趟局里,你守着家里。”

狻猊下意识地喵了一声,喵完觉得不对,又嗷呜着蹭了蹭他的手掌。

姜婪笑起来,手指点点他的额头:“还真把自己当猫了。”

“……”

狻猊气鼓鼓地拿屁股对着他。姜婪笑着揉他的脑袋,出门往妖管局去。

刚才吃掉的只是个分.身,那妖物的真身是什么他还没弄清楚,但对方的目的显然是想伪装成神,以转运石为饵,在梦境里蛊惑普通人向它祈愿。一旦有人向它祈愿,当愿望实现之时,便是它收取代价之时。

那间店应该开张不久,但转运石效果立竿见影,经不住诱惑的人恐怕只会多不会少。未免事态扩大,更多普通人受蛊惑,这件事必须往局里上报,再联系公安部门及时防范。

***

“又让它溜了。”

陈画磨着牙,心情十分恶劣。

应峤在店里转了一圈,看见架子上来不及带走的转运石,拿出手帕包住一串细细查看,看清楚是什么之后满脸嫌恶地将珠串扔回了架子上。

“为了隐藏行踪,它还真是肯下狠手。”

这满架的珠子,全是从它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制成。

陈画本来想伸手去拿,闻言想到什么,飞快缩回了手,恶心道:“就算太岁肉取之不尽,但把自己切成一块块再做成首饰卖的,也是独一份了吧?”

太岁,又称肉灵芝,是天地间所生的灵物,百十年才能得机缘孕育出一株,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因太岁的功效,从古至今人族都对太岁趋之若鹜,能活到开灵智不被发现的太岁少之又少。

也因此,一旦太岁开了灵智,踏上修行之途,便会格外受上天优待。

他们追捕的便是一株开了灵智的太岁。只是可惜,它没有走上正途,而是妄图祭炼魂魄,踏着人命登仙。

十几年前这株太岁便参与过京城一件案子,欠下累累血债,只是运气好让它好逃了。那之后它便销声匿迹,再未现身过。

直到上个月函阳区接连出了三起命案,死者死状诡异,死因不明。公安部门申请让妖管局介入协助,应峤看到送上来的档案时,才又想起了这株逃走的太岁。

他曾与太岁打过照面,最知道受气运眷顾的太岁如何难缠,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亲自来逮,还是让它溜了。

而且看这架子上的太岁肉,乳白的太岁肉中缕缕血丝流转,想必对方又吞吃了不少魂魄,修为更上一层楼。

“先回去吧,明天再叫人追踪它的气息。”

扑了个空,应峤脸色也不算好。

陈画打了哈欠,跟在他后面出去,嘴里还逼逼叨叨着叫他记得算加班费。

应峤没理他,只是脚步顿住,忽然想起了什么。

陈画不解:“怎么了?”

应峤瞥他一眼,摆摆手道:“你先回去,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说完不等陈画回话,便上车绝尘而去。

被丢在路边的陈画:……

nmd,老畜生。

应峤是忽然想起来,白天遇见姜婪时,他和他同事的手腕上就带着手串。那株太岁老成了精,狡诈多端,心狠手辣。而姜婪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妖怪,万一中了招,说不定会有危险。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深夜的马路上呼啸而过,很快便到了姜婪的小区。

上次姜婪给他发过定位,他就顺手查了一下对方的住址。他毫无阻碍地进了小区,乘电梯上楼,到了姜婪家门口。只是还没敲门,便闻到门内传出的异香。

果然中招了。

应峤顿时神情一冷,顾不上别的,直接破门而入。

薛蒙依旧睡得死沉,守家的狻猊被动静惊醒,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到了卧室门口,伏低身体准备对不速之客发起进攻——

应峤进门之后,那股异香更浓。似乎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感觉黑暗中有什么朝他攻了过来。他微微眯眼,伸手一抓,堪堪将攻向他脖颈的狻猊抓在了手中。

狻猊金黄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他凶狠地吼了一声,待看清来人是应峤时,又疑惑起来:“喵嗷?”

应峤显然也认出被自己抓住的幼崽正是姜婪的弟弟,他神情柔和些许,不轻不重捏着狻猊的后颈皮,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询问道:“你哥哥——”没出事吧?

他后半截话在看到卧室床上的人时陡然消声。

姜婪不见踪影,而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类。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