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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湛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些日子?她一直一个人睡,为了?让她安心调养身?子?,他夜里一直歇在侧殿。

但是夜里一直掌着灯,对小孩子?总归不?太好,所以女儿便暂时由奶娘带着睡。

褚瑶想改掉这个习惯,所以今晚特意将灯盏灭了?,只有外?面的庑廊下悬着的宫灯透进来些许亮光,她忍着惊悸的心慌,试着慢慢入睡……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朦胧之间她又听到?了?推门而入的声?响,霎时心里便弥漫起一片恐慌,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上头来,使得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自枕下摸出一直藏着的剪刀,握紧了?对着黑暗中的人影:“你别过来!”

这近乎本能的反应,却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阿瑶别怕,是我……”裴湛点燃了?灯盏,烛光辉映下,那张脸还是让褚瑶惊惧了?片刻。

不?过褚瑶很快清醒过来:他不?是陆少淮,陆少淮不?会再出现了?,以后只会有一个裴湛,一个真?正的裴湛。

“对、对不?起,殿下……”她颓然放下了?手?,可那种偌大的恐慌与无力的感觉却没有办法立即从她的身?体?中抽离出去。

皇家别院那段心惊胆战的日子?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口,陆少淮不?知用的何种方法将自己的脸变得与裴湛一般无二,以至于自裴湛回来之后,她每次看到?他,那种由心底生出的畏惧与厌恶感,让她对裴湛也生出了?抵触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可以克服,可现下看来,外?伤易医,心障难除,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重新接受裴湛。

裴湛因她方才的举动,亦是怔忪许久。

自她生下女儿后,便一边调养身?子?,一边与太医照顾着女儿。女儿身?体?弱,除了?她与奶娘和太医,旁人都不?能靠近,所以这些日子?,他也鲜少与她待在一起,大多时候只是隔着屏风说说话,或者隔得远些与她见?面,她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偶尔眉眼间会流露出些许的疏离之色,他只以为是她还在生他的气,怪他当初不?该冒险去梧州。

今夜是女儿身?体?康健后,他第一次来她的房间。

却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

他开始后悔,当初不?该那样放过陆少淮,叫他死得太轻易。

他一直不?曾过问当初陆少淮与她在皇家别院朝夕相处的日子?,只是大理寺在审问那些别院的护卫时,送来的案件笔录上记了?一笔,陆少淮与夜夜她同屋而眠……

他同父皇母后提起要立她为太子?妃的事情时,父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他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日后就好好待人家。

母后虽对这件事情有些微词,但是只要父皇点了?头,他也只是来告知一声?,并不?在意的意见?。

母后叫住他,问他:“你当真?不?介意?她与那逆臣贼子?日夜相守一个月之久,谁也不?知她是何时认出的那人,难保他们?之间不?会……”

“母后!”他出声?制止了?母后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

只要她的心里没有陆少淮,她就永远是只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而他确认她心里没有陆少淮,是因为他听江清辞说,她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与陆少淮一起坠湖,冒着溺水的风险,才将消息递了?出来。

但凡她对陆少淮有一丝情意,都不?会做出这样同归于尽的事情来。

如今她们?母女平安,他还有何不?知足?

荧荧烛火映照着她惊惧未消的面色,他走过去,从她的手?中取下剪刀,将宛若惊弓之鸟的她轻轻揽入怀中:“没事的阿瑶,是孤吓到?你了?。以后孤会早些回来,若是晚了?,孤就不?进来了?……”

褚瑶平复着心中的恐慌,小声?地“嗯”了?声?。

他揉揉她的头发?:“孤近日不?忙了?,晚晚如今也没有什么大碍,且叫奶娘和太医先照看着两日,明日咱们?带着鸣哥儿出宫散心,去温泉山庄看看你想要的香水行建造得怎么样了?……”

“嗯。”

“既出了?宫,索性再去绥州看看你的母亲和二哥,还有苏娘子?与知叶她们?,顺道儿瞧瞧你那两个铺子?的生意如何了?,可好?”

“嗯。”

“那孤今晚,可以歇在这里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