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 2)
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秦东栾没有离开会议室。
他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将会议室开着的门关上了。关上会议室的门,秦东栾来到了会议桌旁,放下文件看向了陈景雨。
陈景雨早在他说他知道他带着乔延去山庄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看着秦东栾做完了这些事情,他也抬眼看向了他。
陈景雨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找秦东栾的。
昨天晚上,他看到了齐以梵发的朋友圈,评价两句后,齐以梵问了他乔延的事儿。他这才知道,秦东栾还和乔延一块玩儿。
不光一块玩儿,秦东栾还让乔延做了齐以梵的辅导老师。
陈景雨和秦东栾说过乔延的事儿。当时他听唐文名说完之后,就联系了秦东栾,让秦东栾离着乔延远一点,另外如果可以,让秦清找学校辞退乔延。
他跟秦东栾说完之后,秦东栾并没有表态。后来他们一起和黄曼城吃饭的时候,他来找秦东栾,顺便问了这件事情。他问秦东栾是否已经告知秦清,辞退乔延。
秦东栾说没有。
他问他为什么。
秦东栾说没必要这样。
陈景雨和秦东栾是从小就认识的。自小陈景雨就知道秦东栾和他们这个圈子里有钱人家的小孩儿都不一样。
他有一种天生的悲悯感和同理心。他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一直到现在二十多岁,在外人看来,家境优渥,能力突出,是人人都会赞扬的天之骄子。
而虽然是这样的天之骄子,秦东栾却从来都不是生长在空中楼阁上的天之骄子。
他理解平凡人的生活,懂得他们的所需所求。在他不需要的方面,他从不会去争竞一些什么。就像上了这么多年学,秦东栾的学习能力和成绩,绝非他以往成绩单上的那般平平无奇。而他却因为不想和学校里的其他人争成绩方面的奖学金,所以一直保持着仅仅够用的成绩线。
他的这种性格与做法,自然也体现在了处理乔延的事情上。
乔延的父亲是杀人犯。诱骗了他的同学回家,然后将人折磨杀死。他的父亲有严重的刑事犯罪前科,按照正常道理来讲,他是不可能在学校教书的。没有一个家长,在听说了他的背景后,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被这样的一个人教学。即使他教学能力出众。
但秦东栾说的也对。
没必要这样。
他父亲的错误终究是他父亲的错误。他已经没有去公立学校教书,而是选择了私立。他生活的并不好,高中的时候因为父亲的事情被霸凌到转学。转校来到他们学校以后,依然被阴魂不散地欺负。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上完研究生,找了份还算得体的工作,现在因为他无意中知道的一件事情,就要学校辞退他,那这足以毁掉他的生活。
乔延并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甚至他的性格有很严重的缺陷,就这样的性格,除了做老师,其他的根本也做不了。
他父亲的事情,已经影响了他的半生。他好不容易摆脱,他们没必要将这道阴影再次重新加筑在他的身上。
陈景雨的思维习惯还是和圈子里大部分的人是一样的。他没有秦东栾这种悲天悯人的慈悲心。
可是他说了没必要这样后,陈景雨也会反思一下。仔细思考后,也觉得确实没必要这样。
乔延已经在学校教书教了一年多,没有出过任何的问题。而且他刚开始听到唐文名说了他的事情后,确实有些草木皆兵了。
乔延虽然不喜欢说话,木讷沉默,倒也不能给他就戴上神经病的帽子。
这是他听从秦东栾的话后,产出来的慈悲。
可他的慈悲也仅限于此了。
他可以不去管乔延于别人如何,但是秦东栾必须不能和乔延有任何的牵扯了。
陈景雨可以不在意别人,但是不能不在意秦东栾。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能容许他有任何可能的差错出现。
可是当秦东栾说了乔延不再做齐以梵的班主任后,他以为他和乔延之间的关系也就断了,就没多问。
而昨天晚上和齐以梵朋友圈的对话,让陈景雨发现,秦东栾不但没有和乔延断联系,反而更为亲近了。
陈景雨觉得善良是可以的。
但是不能善良过头。
秦东栾有个毛病就是心软。他固然铁血心肠,但也刚好和秦东栾互补。在秦东栾过分善良的时候,他可以及时提点。
所以今天下午,陈景雨专门过来找了秦东栾。而秦东栾也像是知道他来的目的,三两句话把话题摊开了。
现在,两人站在关着门的会议室里,各自对望着。陈景雨在秦东栾说完后,就抬眼看向了他。看着秦东栾平静的神色,陈景雨说。
“对。”
“你怎么想的?”陈景雨说。
“我都跟你说了他身上都有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还跟他联系?”陈景雨道,“而且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带着他去山庄玩儿一天的地步了?”
陈景雨眉头在说到这里时就皱了起来。他觉得秦东栾和乔延之间的关系,发展得有些迅速。秦东栾并不是那么容易交朋友的人,他感觉乔延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木讷。在他这里,他觉得像是乔延利用自己博取了秦东栾的一些同情心,然后两人才走的那么近。
而这一切显然是乔延有意为之的。他接近秦东栾,自然是想从秦东栾这里得到什么。不管他想得到什么,这都让陈景雨觉得乔延十分的有心机。
他不能看着秦东栾就这样被乔延牵着鼻子陷入他的陷阱里。
陈景雨这样说完,秦东栾道:“他是齐以梵的辅导老师,周末要给齐以梵辅导,就一块带着他过去了。”
“哎,你还好意思说呢,我不跟你说了他爸杀人犯神经病,他指不定会遗传吗,你竟然还敢让他单独给小齐辅导,你是不是亲舅舅啊?”提到这个,陈景雨更来劲了。
而陈景雨这样来劲的说完,秦东栾看着他,说:“你跟我说的那天我看了他的入职记录。启渝高中有背景调查,杀人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小时候父亲去世,母亲改嫁过去的,后来他母亲失踪,他也一直跟着那杀人犯一块生活。”
“没什么血缘关系。”秦东栾说。
秦东栾说完,陈景雨:“……”
陈景雨当时听唐文名跟他絮叨乔延的事儿,只顾着劲爆了,倒没有研究到这么深入。秦东栾这么说完后,陈景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道。
“就算没有血缘,整天这么耳濡目染的,谁知道学了些什么?”陈景雨说。
陈景雨这么说完,秦东栾抬眸看了他一眼。
秦东栾平时看人时的眼色很沉,像是深夜的海。而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却另外带了些锐利的光。
陈景雨被他看了这么一眼,眼神先是下意识一怵,而后他回过神来,重新看向了秦东栾。
秦东栾很少会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对他更是从来没有。现在却为了一个乔延,这样带着警示一般的意味看他。
陈景雨在心里发怵的同时,另外又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危险感。
就是满打满算,乔延和秦东栾重逢不过才两三个星期。现在秦东栾已经完全站在了乔延那边。
陈景雨目光犹疑而紧绷地看着秦东栾,秦东栾则在他看过来时,道:“他什么都没有做。”
“让他当齐以梵的辅导老师是我提的。当时去同学聚会,也是我找他问的。如果不是我做的这些,我们现在早也已经没联系了。”
秦东栾这样说完,他看着陈景雨,微抿了一下唇,道。
“我和他的一切,都是我主动的。”
-
乔延周一没有晚自习,所以下班下得比较早。离开学校后,坐上公交车就去了秦东栾家。他是在进秦东栾家的小区时发现秦东栾的车,黑色的车身流畅明亮,停在了枯黄落叶的法桐树下。乔延刚一过去,秦东栾的车窗就落了下来。两人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秦东栾隔着车窗看他,说。
“上车。”
乔延听了他的话,抬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乔延上车后,秦东栾发动车子,沿着小区的主干道朝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驶去。两人坐在车上,车里一片安静。秦东栾手里的方向盘转动,车子碾压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今天早。”秦东栾说。
秦东栾说完,乔延看了他一眼。
“没晚自习。”乔延说。
“我也没吃饭。”秦东栾道,“可以一块吃。”
秦东栾又这么说了一句。他说完后,乔延又抬眼看了看他,最后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嗯。
乔延来秦东栾家里吃了一个星期的晚饭,这也还是第一次这么凑巧,能和秦东栾一块吃。
-
十一月下旬,北城已经进入初冬,夜黑得也越来越早。不过晚上七点,落地窗外已经没了模糊的黑影,而是被一种漆黑笼罩。
岛台餐桌的灯光下,乔延坐在餐桌前,和秦东栾一起吃完了晚饭。
吃过晚饭,乔延照例是要在秦东栾家多待一杯水的时间的。他吃得比较慢,秦东栾吃过后,就坐在了餐桌前等他。
等他吃完后,秦东栾从餐桌前起身,将餐盘放进了洗碗池里。放入洗碗池后,秦东栾拧开水龙头洗了下手,过去吧台前,倒了两杯水。
倒了水后,他拿了水杯去了沙发前坐下,一杯水自己喝,另外一杯水放在了黑色的大理石台上。
乔延这边洗完手后,看了一眼黑色大理石台上的玻璃杯,拿着厨房用纸擦干净手指上的水滴后,也来到了客厅的沙发前坐下了。
房子里依然很安静,乔延拿着水杯静静地喝着水。秦东栾则在他坐下后,喝水沉默了一下,而后他看了乔延一眼,问道。
“要不要看电影?”
正喝着水的乔延:“……”
两人前天晚上在山庄的时候,一块在秦东栾的房间看了一场电影。但电影还没播放完,乔延就睡着了。
他最后还是半梦半醒地被秦东栾抱回房间去睡的。
乔延在秦东栾问完后,眼睛就抬起看他。水杯里的水汽蒸腾在了他的镜片上,让眼镜片有些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