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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濯出现的一瞬间, 段叙的瞳孔瞬间收缩,先前扭曲狰狞的表情瞬间蔓延出裂痕,透出源源不断的心虚。

“你来做什么。”段叙气息稍弱, 故作强势地看着江宴濯。

“我来还外套。”江宴濯拿出一个崭新的购物袋,里面放着的是简渺那件外套的同款, “我家阿姨之前洗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我买了一件新的, 学长抱歉。”

可还没等简渺接过购物袋,段叙便粗暴地抢了过去, 把里面的衣服抓了起来:“外套?他的阿姨帮你洗衣服?简渺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最避讳跟别人接触吗?”

他和简渺在一起的时候, 甚至连互换外套都没试过。

“难道你的什么接触障碍都是骗我……”段叙拽着衣服还想质问,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他不受控制地侧偏过头。

往日温淡得仿佛没脾气的简渺垂下自己的手, 嗓音沉冷:“段叙, 我不是你。”

江宴濯并不关心现在的段叙有多耻辱,视线落到简渺颤抖的右手上……学长即便刚刚甩巴掌,也是把手藏到了袖子里。

没有直接接触。

简渺冷扫了他一眼, 转头就走, 段叙终于意识到恐惧, 连忙伸手去拽他。

但刚动身, 江宴濯更快一步压住了他的手。

他细长且节骨分明的手扣在段叙手腕上, 骤然施加的力道让段叙有种骨头要被握碎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学长之间发生了什么,”江宴濯一双茶色的眼睛笑盈盈的, 语调却虚伪而平静,“但死缠烂打终归是不好看的, 对吗?”

段叙愤恨地别开视线, 什么叫不知道?这件事除了他和简渺, 不就是他江宴濯最清楚了吗?怎么现在就露出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

江宴濯垂首逼近,格外精致的眉眼极具压迫力,他浅色的唇无声轻启,淡然警告:识趣点。

“你……”段叙表情扭曲,抬手就想反抗,但还没来得及动作,江宴濯快一步抽回手。

随之,是简渺侧身挡在了江宴濯跟前。

“段叙。”简渺的手落在江宴濯的手腕上,保护的意图非常明显:“别动他。”

段叙一愣。

在他的认知里,简渺极少和人交好,更不会主动接触,寥寥几次的牵手都是自己花式央求后短暂的触碰。

……他以为简渺是反感跟所有人接触的。

怎么对江宴濯就处处破例?

关门的响声震彻房间,段叙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颓靡地蹲下身,咬牙抓着自己的头发。

简渺很生气,步子走得很快,江宴濯跟在他的身后,视线一直落在简渺的手上。

学长穿的外套似乎都是稍微大一点点,袖子总能恰到好处地遮过指尖,露出粉白的指头。

而现在,简渺因为情绪起伏,抓着江宴濯手腕的指尖微微泛着白。

这算牵手了?那四舍五入一下,是不是就等同私奔?

江宴濯唇角轻挽,默声跟在简渺身后,任他把自己带到其他地方。

简渺把人拽进了电梯,看着面前的一排数字,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目的地。

茫然之际,手心抓着的手忽然抬起,慢慢移动到简渺的视野中,按下了-1。

“负一楼不是车库……”简渺才反应过来,立刻松开牵着江宴濯的手,往电梯角落后退半步,“抱歉。”

“没关系。”江宴濯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在简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握住手腕,“乔桥说你不舒服,我就想着顺便来看看……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不用在意。”简渺低下眼睫,“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解围。”

他头疼得厉害,要是没有江宴濯,指不定要被段叙纠缠多久。

电梯里只有下行的声音,负一楼的指示灯闪烁时,简渺才听到江宴濯的声音:“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不说话,不用勉强自己。”

简渺下意识想解释,但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睛时,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不一很失礼。

小学弟对他没有恶意,也是真的关心。

“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踩着的酒店拖鞋,嗓音低淡又失落,“第一次失恋,难免有些伤心。”

……第一次失恋。

明明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江宴濯的情绪却一下沉了下去,像一块包裹冷冰的石头砸进了心口最软的地方。

“如果真的喜欢,学长还是回去把话说清楚吧。”

简渺顿了顿,回头时对上江宴濯的眼睛,他站在身后,电梯灯被遮在他的发后,眼瞳不映光时又浮出了先前在房间里的冷。

他当然不是因为段叙而神伤,只是因为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

对于那个已经是过去式的人,“初恋”的意义对于简渺来说更加重要。

气氛有点僵硬,简渺本来想随便扯点什么将话题打趣算了,但江宴濯却先一步开口:“但我向来不认可吃回头草的事,所以出于礼貌,我也只劝这一句。”

简渺没听过这种劝人的话,安静了两秒后忽然笑了,笑声夹杂轻微的咳嗽。

江宴濯看着他慢慢浮红的耳尖,将新外套从袋子里拿出来,盖在简渺的肩膀上:“走吧,我带了车钥匙。”

落到肩头上的衣服有一阵很淡的鸢尾香,但并不浓烈,和江宴濯身上的味道很贴近。

让简渺有一瞬被环抱的错觉。

一直困扰着简渺的眩晕和头疼像被轻轻拂开,他愣在原地看着江宴濯,站在电梯门外的男生轻按着开门键,等了他一会儿,才轻声解释:“去医院,你发烧了。”

简渺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意识到真有点不对劲。

“你去我房间帮我擦药的时候,手心就有点热。”江宴濯低头轻垂着脑袋,嗓音微闷,“但我当时没及时发现,抱歉。”

“怎么是你给我道歉呢。”简渺垂下眼,“我自己着的凉。”

因为睡眠不足,简渺的眼尾落着色泽浅淡的红,衬得眼尾嫣然。

江宴濯走到车前,替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体贴道:“先上车,别勉强自己。”

简渺本来想坐在后面休息,但看着江宴濯殷切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回绝,低声道了句谢谢后便进了车里。

见他低头开始系安全带,江宴濯的唇角落出一摸得逞,绕到驾驶座。

简渺低头给乔桥发了个消息,刚觉得嗓子干,一瓶扭开的矿泉水便递了过来。

“润润嗓子,附近的医院有点远,学长可以先睡会儿。”

江宴濯故作正经地握着方向盘,余光却随着简渺,看着他小松鼠一样双手捧着矿泉水,抿完之后唇面还是润润的。

段叙的电话和消息不断,简渺直接把人拉黑,之后便靠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生病的时候,总容易有莫名其妙的回忆。

……大一的时候简渺也生过一次病,他在画室熬夜画稿,因为忘记带宿舍的门卡又不好意思吵醒舍友,所以找了个咖啡店干坐到天明。

他是在凌晨五点被段叙找到的,段叙顶着一头刚睡醒的乱发,衣服穿得七扭八歪,来咖啡店第一件事就是把受冻发烧的简渺带去医院。

简渺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生病的难受了,只是看着段叙忙前忙后的紧张,忽然觉得心口空缺了十几年的地方被他一下填满了。

人生病的时候总容易脆弱。

当时简渺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段叙,但真的觉得被人这么关心很不错。

那天之后,简渺做了两件事,租了公寓,答应段叙的交往。

到了医院,简渺看着长长的队伍还有些茫然,江宴濯已经轻车熟路地去挂号看诊:“我提前挂了号,还有两位就到学长了。”

简渺有些意外他的周全:“……你什么时候预约的?”

“乔桥学长说你在睡觉的时候,当时搜了一下附近的医院,看到还有剩下的名额就赶紧预约了。”江宴濯说完,俯身问了值班的医护人员,得到答案后便带着简渺往楼上走。

医院来往人多,进电梯时简渺看着涌进来的人瞬间有些不适。

上一次段叙带他来医院的时候,他就很不舒服。

露在外的皮肤涌起一种刺刺的痒感,像各种小虫沿着皮肤的纹路攀爬,简渺下意识把手收进外套里。

和陌生人被迫贴近的距离,拥挤的空气,漫长的等待……都让他比生病更难受。

刚想往里避让时,淡淡的鸢尾花香便浮到鼻尖。

简渺抬头,江宴濯站在身前,不动声色地把他护在身后的角落里。

那阵令简渺不适的逼仄感瞬间减缓不少。

简渺微怔,低头时看到江宴濯垂在身侧的手,脑海里一瞬闪回的,是今天早上想牵他的冲动。

“怎么了?”

低淡的男声忽然从跟前传来,简渺轻抬起头,对上了江宴濯问询的眼神。

臆想他人的心虚从心头闪过,简渺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不自然道:“没。”

“很不舒服?”江宴濯抬起手,想帮简渺试试体温。

那只手细长节骨分明,落在眼前拢住了所有视野。

往日的排斥和局促在此刻烟消云散,“被触碰”的念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预感到要被碰到的皮肤忽然开始发痒,似乎连神经末梢都不由抑制住地为之颤栗。

简渺从未对被触碰这件事产生过期待,江宴濯是第一个。

……要被他摸了。

想被他摸了。

简渺在距离拉进的几秒之中明确了这个想法,可江宴濯的手却在将要贴近他额头之前停下。

像是游鱼将要咬勾时,垂钓者却收了饵。

简渺本来悬着的心骤然紧绷。

“抱歉,学长好像不太喜欢别人随便碰你。”江宴濯歉意地笑笑,“我不该……”

话还没说完,跟前的人却稍稍往前一步,主动凑到了江宴濯的手心上。

碰到了。

接触过的皮肤漾开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像每一寸皮肤都被鸢尾花的淡香沁染过,如雪水洒在滚烫的岩浆中。

简渺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嘶嘶地发出声响,嘴唇忍不住微微张开,呼吸都轻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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