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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是S大的期末周,大二的考试比大一早三天结束,简渺便不允许江宴濯晚上再跟他通半个小时的视频。

这个建议是午饭的时候提的,江宴濯一听到就放下了筷子,满眼委屈:“为什么?”

简渺眨眨眼:“谈恋爱不能影响学业啊,虽然上大学了比高中轻松,但是并不代表就能松懈。”

看着江宴濯闷闷不乐的表情,简渺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也就三天,忍忍?我每天早上给你带早餐。”

这是变向补偿他的意思,江宴濯想了想,凑到简渺跟前:“那我要是考好了,有奖励吗?”

简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轻声:“你想要什么奖励?”

“说得出来的就不算奖励了。”江宴濯舔了舔唇角,望着他,“有吗?”

简渺视线一顿,又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唇边看。

自从上次篮球赛,江宴濯在球场中间仰头朝他笑之后,简渺总会无意识地在意他的唇。

……像果冻一样漂亮的自然红色,这是男孩子该有的吗?

他慢慢回过神,含糊道:“有吧。”

“有吧?”江宴濯捉住了他不确定的尾音,黏糊地纠缠,“我那么用功读书,学长要奖励好的哦,不好的话要发脾气的哦。”

简渺端起桌面上的橙汁喝了一口,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一下江宴濯的手,小声:“你就作吧。”

简渺已经进入放假状态了,午饭结束后他便把人送回寝室:“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温习。”

江宴濯应了一声,看着简渺离开远去,他才上楼。

刚进寝室,他就看到一脸心如死灰的沈余。

江宴濯看了一眼,淡然地回到位置上,拿出笔记打算扫重点。

还没看两行,沈余的动静就传过来了:“薛望城,城哥,这是小组作业。我知道你特别有自己的意见特别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是江……”

沈余说到一半才看到江宴濯的位置上坐着人,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捂着手机蹿到阳台。

确定门关上了之后,他才压低声音:“但你不是江宴濯啊,你没有那么牛逼的本事说服老师让你自成一组,那你就得好好合作啊。”

他们导演系有个剪辑练习的小组作业,是挑选一部电影,并对电影进行拆解,分析每个镜头的内容、运镜方式、光线影调等等,来学习前辈对故事构建的技巧方法。

因为他们还是一群新手,所以老师让他们三人为一组,共同完成。

但小组作业么,最忌讳的就是不齐心。

沈余和薛望城还有另一个女生一组,他们最初的说法是每个人负责电影的一部分元素,然后到最后一起再围绕电影进行分析讨论。

本来讨论得好好的,小组作业也到最后一步了,结果薛望城今天来了句他感觉主题偏离了,非要重新写。

沈余当然知道时间有多紧凑,更何况马上就期末考了,他们还要抽时间复习其他文化课的考试,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折腾。

偏偏薛望城还犟,说不麻烦他和另一位组员,他自己能搞定。

……那这个意思不就是他不采用组员的意见,自己搞么?

沈余先是觉得麻烦,然后是不爽。

“我不是江宴濯,但我是入学考试成绩第二的学生。”薛望城说完,挂断了电话。

沈余一愣,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气笑了。

第二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跟他们一块儿做小组作业?

进寝室之后,沈余气得半个字看不下,干脆扭过头想找舍友吐槽。

但眼前这位是江宴濯,平时半句不多说的舍友,他上来拉着人吐槽好像又不太合适……

“怎么,想让我给你划重点?”江宴濯却忽然开腔。

沈余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江宴濯是被他看烦了。

他轻咳两声,问:“你那个小组,不对,个人作业交了吗?”

“交了。”

“哦。”沈余咬着嘴唇,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后,他就发现跟前的人站了起来,拿着书和笔记本。

“怎、怎么了?”沈余看着他,“课不是第二大节吗?”

“哦,被你盯烦了,去图书馆。”

沈余:“……江哥,别走。”

他最后还是把小组作业的事情说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宴濯的表情,生怕他一个不耐烦听不下去。

最后讪讪地问:“你觉得……重做吗?”

江宴濯看着他递过来的拉片记录,没什么情绪地看完,还给他:“完成吧。”

完成的意思……就是把现有的做完,而不是重做。

沈余:“可是薛望城说主题……”

江宴濯看着他:“你选你们的主题,还是他的主题?”

沈余一愣,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江哥。”

三天后,考试结束。

江宴濯刚提早交卷,薛望城紧随其后。

“江宴濯。”薛望城叫住了他的名字,闷声走到他跟前,“沈余那个小组作业,是你帮忙做到的吗?”

江宴濯淡然看了一眼,没有回应。

“我昨天晚上才把作业做好,本来打算去跟老师求情,把这份迟交的作业补上……但是老师说沈余已经把作业交了。”薛望城脸色不太好看,“我没有给沈余我的部分,按理说他应该做不完……是你帮他做了吗?”

平心而论,薛望城对江宴濯是有那么一丝嫉妒的。

他打听过入学成绩,他跟江宴濯的录取分数只差了五分,五分而已。

薛望城是普通家庭出身,对这个专业一是喜欢二是有天赋,在高三的时候也是被各种老师一直夸出来的,所以在得知这个五分差距的时候,他并不认为有什么。

江宴濯家庭条件比他好,见识的东西无法避免比他多……但换个角度,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背景堆出来的少爷,也就比他高五分。

所以薛望城总是忍不住跟他较劲,又忍不住关注江宴濯。

沈余张口闭口就是“我江哥”,因为篮球赛江宴濯的名气也不小,加上他还跟隔壁系草简渺……薛望城日益觉得心有不甘。

知道江宴濯被允许一个人成为一组的时候,薛望城就意识到这是个可以一较高下的机会。

所以他熬了两个大夜把作业重新做完,他认为自己的主题比沈余他们讨论出来的要更加独特和新颖,本来还遗憾这份作业得记上三个人的名字,但他一想……要是这个分数比江宴濯的好看,以后就有机会堵一堵沈余的嘴。

但他没想到沈余把作业提交了,那就证明老师是不会看他单独做的这一份。

不仅如此,那份小组作业里甚至没有他的参与。

江宴濯平淡地看着他:“你是觉得沈余那么废物,补不完你那三分之一?”

薛望城一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小组的作业,你一个外人……”

“我没那么闲。”

薛望城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人忽然扼住。

……这个人,究竟凭什么那么傲慢?

开学以来所有被他刻意忽视的不平衡感一下涌上心头,薛望城开口想说什么,却看到原处的一袭人影。

简学长。

江宴濯察觉到他的异样,眸色骤暗:“薛望城,别看不该看的人。”

薛望城脸色一白。

上一次庆功宴的时候,他看简渺失神时,就收到过江宴濯这样警告的眼神。

只不过当时的江宴濯没对他说什么。

简渺走过来的时候,才看到江宴濯身后的薛望城。

他打了个招呼:“你好?都考完试了?”

江宴濯回过身,慢慢地点点头:“考完了,走吧。”

薛望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没和简渺打招呼,也不介入两个人的对话。

看着跟前的人转身离开,他有种什么东西被扔到地面踩碎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咬牙切齿,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忽然落入视野中,随后是一盒儿童果汁。

“同学,没关系。”简渺把果汁放在他手里,“还有补考呢,寒假回家好好复习。”

薛望城呆了一瞬,扯了扯唇角:“谢谢学长。”

简渺看了他一回儿,回头跟江宴濯并肩走。

江宴濯眉心微蹙,满眼都是简渺刚刚给人送果汁的样子,就连表面上的装乖也有些维持不下去。

简渺却还没看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你是不是考完跟人对答案了?”

江宴濯:“……”

“考完试不要对答案,这样寒假过得多不高兴啊。”简渺认真道,“会有损同学情谊,下次出来就说忘了哦。”

江宴濯:“哦。”

上车的时候,简渺才发现江宴濯低落的情绪,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不开心了?难道你对答案也发现没考好?”

江宴濯的手轻轻落到方向盘上,看了他一会儿,似笑非笑:“简学长,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简渺眨眨眼睛,反思了许久,试探性地问:“你吃醋啦?因为我给那个同学果汁?”

江宴濯哼了一声,仍是这么看着他。

简渺轻轻地笑了,从背包里又翻出一盒水蜜桃汁,放到他手里:“呐,你也有。”

“刚刚我给那个同学的是苹果汁,买水蜜桃的时候搞促销送的,我不喜欢那个酸酸的味道,所以顺手送给他了。”

简渺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笑,“没人能分走你的东西。”

江宴濯看着他的笑容,眸色渐深,抬手扣住了简渺揉他发间的手腕,轻轻挪到唇前。

温热的唇贴到虎口,简渺禁不住一颤。

随后就听见江宴濯的声音:“嗯,那给做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