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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渺实在没想到, 那会是江宴濯。

……那个小孩哭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肯定没想过那红红肿肿的眼皮子底下会是一双漂亮的茶色眼睛。

他轻咳一声,抓住最后一丝可能:“可是你不参演, 怎么会在片场?”

江宴濯:“因为我爸妈婚后如热恋,到哪都分不开, 又怕留我一个人在家有心理阴影,所以也把我带上了。”

简渺:“哦……那你哭什么啊?”

“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有个怪叔叔非要我穿裙子,我不高兴, 他还骗我说戴头花很漂亮, 我看他试戴的样子太丑,就哭了。”

哦, 丑哭的。

这人从小就是颜狗。

江宴濯在这个话题之后便意识到昨天晚上简渺为什么会反常地生气, 心里把江挽鲤默默刀了一遍之后, 认真地看着简渺。

“我真的不是喜欢或者单恋那个小女孩,只是她是我童年里比较深刻的一笔阴影而已。”江宴濯认真解释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解释了之后, 江宴濯却发现简渺好像更不高兴了。

“你既然那么讨厌他, 那为什么又在后面设计柴郡猫的耳环?”简渺静静地看着江宴濯, 沉色的瞳里没有一丝喜怒。

光是这么看着, 就让人心尖毛毛的。

江宴濯摇头:“那段时间慕荷, 也就是那个纹身店的店主,她想参加一个首饰设计的比赛, 没有灵感,把我们全压榨了一圈。”

不仅是江宴濯, 连周柯锦都被慕荷审问了好几遍, 非得让他说一个印象深刻, 能称为噩梦的意象物件。

“小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柴郡猫,当时就在纸上画了猫的眼睛。后来又被迫选材打样之类的……然后就做了一枚耳钉出来。”说着,江宴濯还道,“周柯锦他童年的噩梦是他爸的皮带呢,结果也被做出来了。”

简渺微怔:“……皮带算什么饰品?”

“慕荷后面把尺寸缩小,弄成了chocker。”

“……”

“结果后来慕荷一个没采用,把我们的设计品留在了店里,来来往往有不少客人喜欢我的耳钉,她问过我好几次要不要卖。”江宴濯小心翼翼道,“我还没有懦弱到需要把噩梦贩卖出去才能释怀。”

听到这里,简渺的脸色勉强好了些。

“那为什么后面成了一对?”

“初中毕业那天晚上,跟周柯锦他们喝了酒,在店里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展柜里的耳钉,忽然觉得它应该是一对。”江宴濯轻声回答。

那阵子周柯锦还没被他父亲扫地出门,所以胆子很大地偷了他爹的陈年老酒出来跟一众狐朋狗友喝,那晚也是江宴濯人生中第一次喝醉。

而第二天混沌头晕地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展柜里的“猫眼”,那种带着一丝未清醒,如梦似幻的个那就真的很玄妙。

像童年里那只会在天上伪装月亮的笑脸猫真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江宴濯忽然就觉得,这耳钉应该是一对。

“慕荷觉得我一定是对这双猫眼有什么执着,才捏造了那么个莫须有的传言,只是为了哄抬价格而已。”江宴濯倏然笑了,“结果猫眼成了一对儿之后,反而没人问价……然后么,就等到了学长你。”

江宴濯凑近他的脸,轻轻碰过他的鼻尖,眷恋而温声细语地哄他:“你看,说不定渺渺你是命中注定替我驱散噩梦的人呢?”

简渺垂眼看着他色泽旖旎的薄唇,像被蛊惑一般顺从地贴了上去。

但吻下的那一瞬,他却在心里嘀咕……我才不是驱散噩梦的人,我是噩梦本身。

江宴濯微眯着眼,暗示性地轻/舔简渺地嘴唇,简渺被他慢慢压进沙发里,笨拙地在换气的间隙回应。

很轻的水声像涟漪般在颅腔里漾开,简渺依恋地抬手勾住江宴濯的肩膀,小小地叹出低淡的声音。

恰恰是这个时候,在小茶几上看戏的江小皮也跟着低叫了一声,嗓音透着好奇。

小猫咪的声音太轻,跟简渺刚刚那声意外的呜咽声前后回响,落在江宴濯耳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更娇。

而身前的人显然也听见了,垂拢的眼睫颤个不停,羞意上脸。

江宴濯低低哑哑地笑了,听到简渺抗议地的碎音后,更加用力地吻了下去。

简渺实在受不了江宴濯这穷凶恶极的劲儿,像他们十天八天没接吻了一样,在差点被人摁进沙发之前,简渺用使不上劲的手锤了江宴濯一下。

江宴濯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把人从沙发里捞出来想换个更好的姿势重新吻。

因为分离之前他还在吮吻简渺殷红的舌尖,所以离开的时候跟前的人双眼水光迷离,迟钝地吐着一小节胭脂色的舌尖。

江宴濯喉结滑动,刚想吻下去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几道不合时宜的视线。

他眼睫一抬,然后就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通过一条门缝在偷看的江挽鲤和江母。

江宴濯:“……”

简渺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他刚上头就莫名停下来,以为是这人又要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勾住他的脖子小小声的哼唧,结果刚贴近江宴濯,就一同察觉到门外的目光。

简渺:“…………”

简渺吓得瞬间松了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沙发里。

啊啊啊他到底在干嘛!

昨天晚上那么小心谨慎,一直提醒这里是江宴濯的家,别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怎么刚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挽鲤和江母偷窥被抓包,反倒是一点也不尴尬,相互打着哈哈。

“诶,我是上来给你们送茶水的,那个……另一个周同学呢?”江挽鲤道。

“我就不一样了,我上来接小皮的。”江母乐呵地扶着门把,招了招手。

江小皮一跃而下,轻盈地跳下了茶几找妈妈去了。

“抱歉,你们继续。”

说着,两个人面不改色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江宴濯沉沉地叹了口气,低头的时候发现简渺已经把自己完成拟态成鸵鸟,用一个抱枕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

偏偏眼睛里面还落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江宴濯知道自己又把人惹毛了,干脆也懒得起来,像只不知轻重的大狗狗一样低身趴在简渺身上。

“渺渺,生气了?”

简渺顿时感觉跟前柔软的枕头被他压扁了,不高兴地抬手搡他:“……走开。”

“不生气嘛,他们走了,我们继续亲亲?”

“不要。”简渺气鼓鼓地把枕头抵在江宴濯脸上,“你,你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不就是亲亲被看到了嘛。”江宴濯把枕头轻轻按下来,凭借自己的块头继续压进,“被看到了就不能亲亲了吗?”

“……”简渺觉得自己跟恋爱脑无法交流。

他挣扎着想起身,偏偏这人手长脚长,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撑在左右就能让简渺起不了身。

简渺好歹也是个大他一岁的男生,那点胜负欲忽然被激起,多次企图挣扎着起身……于是闹着闹着,他就成了被江宴濯环抱在沙发上的那一个。

挣扎之前他俩还有点缝隙,现在这人跟只八爪鱼一样扒着他不放,还恶劣地在他耳边装乖卖惨:“不能亲亲了吗?”

该死……这家伙腿怎么那么长。

简渺精疲力竭,无可奈何地回头,咬了江宴濯的嘴唇一下:“亲完了,放开。”

“你这不是亲,是咬。”江宴濯舔了舔自己微微钝痛的下唇,自己吻了上去。

边吻还要边无奈:“还是得我来。”

简渺:“……”

因为早上被江母和江挽鲤看到了,简渺一整天都不太敢面对江母。

江母自然察觉到他那别扭的心理,等晚上准备晚饭的时候,她抱着江小皮跟简渺在后花园里逛着。

简渺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跟在江母身后,看着江小皮那条从臂弯里垂下的尾巴。

江母忽然站在锦鲤池边,回头看向简渺:“小濯八九岁的时候,性格就没小时候那么软萌外放了,我那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孩子以后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简渺顿了顿,轻声:“他,他性格其实一直都挺好的。”

“那是对你。”江母笑着说,“你没发现么,他只有在你面前才像个小孩子。”

就今天早上那撒娇腻歪的劲儿,江母看了都替那个高个儿害臊。

可偏偏就是江宴濯那个样子,才有几分小时候那个软萌小天使的影子。

“一定是相当喜欢你,才肯让你看到他最真实的一面。”

简渺心头微微晃动,随后察觉到什么,回头就看见花园隔壁的落地窗里,江宴濯趴在单人沙发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江母也发现了,笑着抱着猫咪走到窗边,将小皮的肉球摁在窗户上:“你们兄弟俩怎么都喜欢窝在这张摇摇椅上?”

江宴濯在里面,显然是听不清江母说什么,但看了一会儿,抬起一根指头隔着玻璃戳到小皮的肉球上。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简渺觉得好可爱。

*

大年初三,圈内有个名导办寿宴,江母无论如何都要带简渺过去。

这种私人名义的晚宴向来是身份和权贵的象征,简渺本来想着拒绝,但江母不声不响就托人送了套高定到家里,简渺看着贵重的礼物便同意了。

江宴濯倚在房门上,看着简渺紧张地整理自己的衣领,低低地笑:“只是出去吃个饭而已,别那么紧张嘛。”

“不行。”简渺别了别自己的领子,“我这是跟你们家一起去的,万一丢脸了……”

侧脸看等身镜的时候才发现江宴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然后下一瞬就被他搂住了腰。

“跟我们家一起去的,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江宴濯抬眸跟镜子里的简渺对视,笑着说,“渺渺也是我们江家的人?”

简渺:“……”

“是不是呀?”江宴濯蹭蹭他的颈窝,高兴地道,“那我们婚期在什么时候啊?我的订婚戒指呢?婚纱穿中式还是洋式啊?”

简渺没想到他的思维发散成这样,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别闹了,快来帮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对。”

江宴濯轻笑,低头帮他把被自己弄翻的领子折回去:“没有哪里不对,都挺好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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