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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江宴濯说,“这辈子都是担心你的命。”

“……怎么听着好像很苦的样子。”

“怎么苦呢?”江宴濯也小声跟他说小话,“你没在晚宴上听到别人议论我吗?说我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还含着金汤匙。”

简渺失笑出声:“那你好忙哦。”

江宴濯揉揉他的脑袋:“不忙,我命都那么好了还抱怨,岂不是不知好歹?”

简渺点点头:“小江导说的是。”

“……”

“呀,小江导怎么还咬人呢。”

……

江母虽然没有问过,但从各种消息片段也知道简渺的情况,加上小时候也抱过这个可怜的小宝,一时揪心得不行。

江宴濯平安把人带回家,她才松了一口气。

大年初十,江挽鲤、江宴濯片场复工,简渺陪江宴濯在片场呆了几天,最后是因为有画展在暖城办,撒娇谄媚,喂饱了江宴濯才得到他的肯首,一个人先回暖城了。

看完画展,简渺便一个人去超市卖了两天的新鲜食材,打算回家好好做一顿饭。

在厨房里忙活,听着耳边沸水煮开的声音,简渺才发现……一个人的房子意外地很安静。

十八岁搬出那个家的时候,简渺从来没有寂寞或者孤单的感情,这种情绪像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已经被研磨成齑粉,沁入他骨头的缝隙里。

没有人会刻意去感受一根骨头的存在。

简渺对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习以为常。

可现在跟江宴濯在一起不过大半年……才分别两周,已经觉得孤独了。

记忆中的温存和眼前的现实作为对比,抽条出新生的寂寞,却又在寂寞上结出了一个个名为想念的花骨。

简渺把面条放进锅里,等待的时候为了转移注意力,拿出手机随意翻着。

本来是在犹豫要不要给江宴濯发消息,结果一条消息先闪入对话框。

[好好:【微博转发:关于我磕的小主播和大金主(排雷:ABO世界观内含孕期Play)】]

简渺愣了一下,看到主播和金主的字眼,下意识以为是平台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结果点进去的时候,简渺才发现这是个微博超话里的帖子。

[好好撤回了一条消息。]

[好好:…………发错了!!!无事就好!]

但夏好显然撤回得不够及时,简渺已经点开了那条长文字的截图,并且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ID——

Miao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特殊时期总是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简渺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半晌,把逗号前的那句话逐个拆开,并且一个字一个字重复认真地读了三遍。

Miao,怀孕,三个月?

忍着震撼,简渺把这一篇几大千字的长文读完之后,脑子宕机了足足五分钟。

这是一篇Miao和Deep的同人文,并且好像是存在于一个架空的,名为“ABO”的世界里。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里面怀孕了,而且因为什么O的特殊时期,成为了一个……能跟简渺认知中“魅魔”对标的存在。

怀孕,但要靠Deep的精气养胎,然后除了开头的五百字,后面通篇都是不可描述之语。

看到最后那行:Deep咬着Miao的耳垂,沙哑着低声笑:“喵喵和宝宝都是贪吃的小家伙呢。”

简渺猛地把手机翻面扣在料理台上,面红耳赤,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外。

什么,什么东西?咬后脖子,体内成结,这种描写不是应该用于动物身上吗?

人也可以?

等大脑终于能正常运转时,简渺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刚刚那篇“名著”已经被自己退出去了。

他愣了一会儿,想把它重新找出来,却没想到超话里还有各种“粮”。

Miao不仅怀过孕,还变成了被Deep捡回家的流浪猫咪,还有从小就不对付的竹马,还有同校里禁断恋爱的特殊关系……

明明都是捏造的关系,简渺却蓦地看出了一身冷汗。

同人文的世界,真广阔。

得益于好好这条误打误撞发到本人手机上的微博,简渺那点寂寞被冲刷到影子都没有。

甚至在晚上入睡的时候,他做了个相当灵异的梦。

——简渺梦见自己真的怀孕了。

一个人手足无措地在医院里被医生带去B超室,然后用了个冰冰凉凉的仪器在他肚皮上转呀转。

最后医生一脸慈祥地告诉他:“恭喜,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呢。”

简渺:“……”

简渺:“道理我都懂,可我是男生啊?”

医生:“无所谓,你怀孕了,通知家长吧,好好养胎哦。”

简渺神情恍惚地从医院里出来,大脑一片空白,莫名地想吃个雪糕,却又想起自己肚子里有个“生命”。

梦总是那么光怪陆离,简渺仍没理清自己到底改有什么感情,却忽然发现自己走到了暖城的机场。

然后看到了提着行李箱整装待发的江宴濯。

简渺想起医生的话,脚步虚浮地走向江宴濯:“小濯,我……”

“我要去国外了。”江宴濯站在原地,手里提着行李箱,“不用送了,反正以后也不一定会见面。”

简渺脑子里紧绷的弦仿佛一瞬间断了,呆呆地看着他:“可,可是我怀孕了啊……”

“是么?”江宴濯说,“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提着行李箱,冷酷地转身离去。

凌晨三点,大门密码输入正确后开启的声音轻轻传来,提着行李箱的江宴濯慢慢走进客厅。

今晚是剧组的实习期结束的日子,他连夜订了机票飞回来。

最快的飞机是当晚十一点半,凌晨两点落地。因为不想让简渺大半夜的还把一颗心悬在天上,所以江宴濯没有告诉他。

因为太想念简渺,江宴濯这一路上基本没怎么停下来,他在客厅里喘了一会儿,等气息平稳下来,身上的凉意散得差不多时,他才慢慢垂手,摸了一下口袋。

嗯……东西还在。

这是他去年定制的,前段时间才从江挽鲤的经纪人那儿辗转到手。

把东西压好,江宴濯提着行李箱走到卧室门前。

推开门,他就在黑暗中看到床上的一团,简渺一个人时候的是侧睡,像小婴儿一般蜷缩着身子……是相当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江宴濯心尖一软,俯身轻轻凑到简渺跟前。

本来是想抱他,但凑近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很轻很轻的抽噎声。

江宴濯浑身一僵,第一反应是打开床头那盏暖橘色的小灯,这盏灯有亮度调节,最低档不会刺眼。

灯光一亮,江宴濯就发现简渺浓郁的眼睫毛轻轻颤着,而上面覆盖着一层莹亮的水珠。

心脏尖尖的地方像被狠狠拧了一把,江宴濯一瞬间就感觉自己骨头都疼了,连忙抬手捧起简渺的脸,急切又轻柔地叫他的名字:“渺渺?”

睡梦中的人渐渐转醒,湿漉漉的眼睛本来还带着一阵模糊感,但在看到江宴濯时一点点变得清晰。

简渺还没从难过的梦里回神,轻轻起身,像不敢相信一般:“江宴濯?”

“嗯,是我。”江宴濯用指肚温柔地抹去他眼角的水珠,柔声,“怎么一个人在家睡成这样?”

简渺的脑袋顿顿的,起身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间外的行李箱,面前的场景猝然跟梦里对应,莹润的眼泪一瞬间跟脱线珠子似地坠了下来。

啪嗒啪嗒地碎在江宴濯手上,让他心惊肉跳。

“怎么了这是,梦到什么了?”江宴濯立刻抬手想抱住他,却被简渺猛地抬手推开。

“滚开。”简渺的声音染上浓厚的鼻音,倔强中带着一丝可怜兮兮。

他用尽全力把人推到床脚,然后受伤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不是不管我和孩子吗?那你走啊!”

江宴濯坐在床边,沉默片刻,好耐心地问:“我刚回家,要走去哪呢?”

还有,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就不管简渺和……所谓的孩子了?

简渺听着江宴濯的声音,所有思绪才被一把从梦里拽回现实……对了,江宴濯是去何导的剧组实习来着。

他没去什么医院,没怀孕,也没被抛弃……都是梦。

从梦见过渡到现实之后,简渺挂着泪珠的眼睛尴尬地抬了起来。

江宴濯正在等他给自己回答,却没想下一瞬这个人就跟鸵鸟一样猛地把被子拽起来盖到头上。

一瞬间,眼前就只剩下一团被被子包裹的圆坨坨。

江宴濯:“……”哇哦,躲起来了。

他慢慢挑起眉,从容地俯身抱住那团被子,拍了拍:“是不是做噩梦了?”

被子坨坨:“……”

“让我猜猜看你梦见了什么,”江宴濯坏心眼地眯着眼睛,看着被角处并没有完全藏起来的手。

因为紧紧拽着被角,简渺本来粉粉的指尖上都浮着白。

江宴濯从刚刚听取回来的碎片信息慢慢拼凑,推理出了一个荒唐,但奇怪的答案。

“……你不会是梦见怀孕了?然后我还无情无义不要你和小孩儿,远走高飞?”

被子坨坨:“……”

“所以睁眼第一个看到是我,直接气哭了?”

江宴濯怜惜得不行,顺着被角捉住了简渺的指尖,慢慢将他发冷的手拢进掌心:“梦里的江宴濯怎么那么坏啊,渺渺,你确定不拿我来泄一下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