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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

张院长压着火气举手。

顾金水做了个请的手势,张院长把手从底部伸进铜佛里,又很快伸出来,他握紧手掌又张开,“好,现在怎么说?”

“这就足以说明这铜佛是赝品!”

顾金水掷地有声地说道,“明朝以前的铜佛,腹内胸部都有卡子,专门用来放置佛经真言,可若是后仿的,绝做不到这么精细,所以这尊毫无疑问是赝品!”

众人不禁哗然。

谁也想不到验证铜佛真假居然就这么简单。

张院长还有些不信邪,叫人拿了另外一尊铜佛过来,结果伸手一摸,竟然真的有卡子。

他的手背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院长。”其他教授吓了一跳。

张院长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他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看着顾金水,问道:“小顾,其他的几件你有多少把握是赝品?”

“九成。”顾金水随手拿起刚才那尊青花烛台,“你们瞧这烛台,这火光亮的不能再亮了,这能是真的?”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也琢磨出这烛台好像真有些不对劲。

这青花颜色浮了些,花纹粗了些,隔着玻璃看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拿出来仔细一瞧,真是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张院长脸都白了。

白教授赶紧提醒他:“院长,现在当务之急是报警,想办法查看有多少是赝品,并且把正品追回,抓到掉包的人!”

“是,是,你说得对。”

张院长这才回过神来,他忙不迭地带着人去打电话报警,又是叫人封锁博物馆。

也就是得亏今儿个不是假日,又为了招待北大师生跟山本他们,把博物馆特别腾出来了一日。

不然这件事怕是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文物掉包的事,警方那边也很重视,不到半个时辰,就派人过来。

介于文物真假不好判定,他们特别请了顾金水帮忙。

顾金水倒是不介意,何况这些都是国家财产,自己也有义务帮忙。

白教授等人帮不上忙的,就暂时先走了。

出了博物馆,白教授淡淡地看了一眼孙志平,“孙志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回去后我会报告领导。”

孙志平愣了愣,怒问道:“凭什么?我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你不清楚吗?”

白教授沉着脸,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因为你的乱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倘若那小偷跑了,这责任你得负责!”

孙志平被说的哑口无言,心虚不已。

原先两个学校还计划说去走访下民间古玩市场,可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情了。

顾金水跟着忙前忙后跑了五天,最后得亏是公安那边反应迅速,将博物馆的保安拿下,追回了三分之二的文物,可剩下的文物却早已不知所踪。

“这保安真是混账东西!”

听着顾金水的述说,白教授气得手都在发抖,“那些可都是国家一级文物,况且国家也没亏待他,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白教授,一个字就是贪。”

顾金水摇头道:“那保安一个月才拿三十块钱,可他倒卖一件文物就挣了三千,这人被钱蒙了眼就没了良心了。”

“这种事绝不会是少数。”白教授猛地站起身来,他道:“我得去联合其他教授,大家一起跟上面反应,各处博物馆一定要多检查文物,提高警惕。”

文物不比其他,尤其是现在博物馆里好像工作人员压根就不懂真假,什么元青花明青花,在他们看来都一样。东西被掉包了,他们也不知道。

像这回,那保安说了,他两年前就开始掉包了,一开始一年就掉包一件,还胆战心惊的,后来发现没人看出来,胆子就肥了,甚至还把不少古玩拍了照片,供人选择。

如果不是顾金水眼力敏锐,那么等这保安被发现,已经不知是猴年马月。

到那时候,又不知有多少文物悄无声息地流入了收藏界。

白教授出去了一会儿,顾金水靠在招待所的床上,翻看着前几天拍的照片,边做笔记。

看得正入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小顾。”

顾金水听出是张院长的声音,忙过去开了门。

门口除了张院长,还有几个教授跟山本一行人。

“小顾,这回的事真是辛苦你了。”张院长握着顾金水的手,力道不小,他这几日真是忙得脚不沾地,眼里都是红血丝,“得亏你及时发现,不然这损失真是不可估量。”

“院长,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金水谦虚了一回,人家碰上这种事,回头不定得挨批评呢,自己可别急着领功了,“这回也是我们不好,这事应该悄悄办才是。”

“你不用说,我知道那天跟你无关,老白已经跟我说过来龙去脉了,这事怪不得你。”张院长摆摆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顾金水,“这是我们学校、博物馆跟警察局商量过了,给你的奖金,虽说也就五百,可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这我可不能收。”

顾金水忙拒绝。

五百块对他来说就是小数目,对他们这些人来可是一笔大钱。

“不,你一定得收下。”

张院长道:“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嫌弃少,嫌少我私下贴补你。”

他幽默地调侃了一句。

顾金水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拒就显得婆妈了,便道:“那好,我收下,不过咱们临走前你们可得让我们请一顿饭,这回我们过来,没少麻烦你们,你们可得赏脸。”

张院长等人都痛快地答应下来。

隔壁屋里,许教授听着顾金水这番话,那是真服了。

这小顾才三十不到吧,怎么人这么会来事?

想想人家,再想想孙志平,真个是云泥之别。

山东人都能喝,白教授一行人上火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尤其是白教授,那张院长见喝不过顾金水,便拉着白教授猜拳。

白教授十赌九输,醉到现在还觉得跟前的东西都是好几个影子呢。

“这得亏是咱们回去能有软卧。”

许教授一躺上床就忍不住说道,“要是坐着回去那可真受不了,小顾啊,可又托了您的福气。”

“是啊,小顾,你这酒量怎么也这么好。”白教授被顾金水扶着靠着枕头,只觉得脑袋胀痛,像是被人拿锤子狠狠砸了几下。

顾金水笑了:“您几位可不能跟我比,我可是十几岁出来混饭吃的,这出来混能不会喝酒吗?我这酒量就是再喝个三斤都不成问题,行了,我看你们都休息吧,我去给你们打热水,泡杯茶就舒服多了。”

许教授跟白教授都连连道好。

顾金水拿搪瓷杯打了热水,才要回去,就碰见那山本一行人了。

“顾先生。”翻译跟顾金水打了个招呼。

顾金水对他们点点头,“你们也回去啊。”

山本跟翻译说了几句,翻译看向顾金水,道:“是的,顾先生,山本先生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去东京大学交流?”

“东京大学?没兴趣。”

顾金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拿着水杯,直接就走了。

那翻译对他冷漠的态度似乎有些惊讶,想说什么,却被山本拦住。

“来,你们喝点儿茶吧。”

拿出茶壶泡了茶,顾金水招呼白教授二人。

许教授挣扎着爬了起来,喝了一口热茶,舒服地叹气,“小顾啊,你这做事实在太周到了,怎么还带了茶壶茶杯?”

顾金水笑道:“这是打算给我师父的手信,碰巧能用上。”

“哦,我说呢,我还以为你出门还带茶具。”许教授喝了茶,这会子也有胃口了,从行礼包里掏出一盒子饼干来,一起分了。

他们这群人昨晚上喝了一宿,今天早上起来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白教授边吃饼干边问道:“刚才你在外面遇到熟人了?”

顾金水哦了一声,“不是,是那个山本他们那群人,真巧,他们也去北京。”

“山本教授啊。”许教授想了想,道:“我记起来了,他好像是说过要去北京古玩市场转转,难道他是找你尽地主之谊?”

顾金水摇头,随口把山本刚才的话说了出来。

他说完这话,许教授却跟白教授对视了一眼。

白教授道:“小顾,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讨厌日本,更讨厌日本人。”

顾金水直接就说了,“我的店都从来不做日本人生意。”

两个教授这些日子习惯了顾金水的成熟稳重,乍然听见这番话,都觉得好笑又觉得是顾金水的脾气。

白教授道:“我能理解你的感情,不过咱们有句话叫做师夷长技以制夷,山本他们大学的考古成就一向很有名,咱们倒不防去学,而且……”

白教授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日本曾经从我们国家劫掠走了不少文物古籍,你眼力好,若是能在日本那边找到我们国家的文物,带回来,这也是一件好事。”

“是啊,咱们人谁不痛恨他们,可咱们不照样跟他们做买卖。”

许教授道:“金水,我们的眼力不如你,这事还真的靠你了。”

顾金水还真没想这么多。

他皱眉道:“我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