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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来闹腾的?难怪陈二郎都不肯进宫来陪你读书。”

陈青赶紧躬身请罪:“官家恕罪,全因太初这些年在外习武,人看着温和,性子实在暴躁。他娘担心他日后闯祸,这才想着送去孟家表弟那里束缚他一番。”

赵栩故作吃惊状:“啊?陈太初要去孟氏族学附学?”

官家叹气问孟存:“孟卿啊,你说和重(苏瞻表字)和汉臣(陈青表字)都赶着把儿子送到你家去。难道国子监和观文殿还比不上你家的族学?”

孟存立刻跪了下来:“陛下!折杀微臣了!苏相公和陈太尉和微臣家,不论近远也都是亲。臣早就收到两家小郎君要来族学附学的消息,但臣妄自猜测,约莫宰相和太尉是为了省些束脩。这苏陈两府至今都还是租赁来的房屋,厨下怕也没隔夜的米粮——”

官家哈哈大笑起来:“起来吧,汉臣他一直清贫我知道,但和重家没有隔夜的米粮我可不信。”

苏瞻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朝官家作了一揖:“不瞒官家,臣家中隔夜的米粮还是有的,但做束脩的腊肉一条都无。一则臣妻新过门不久,刚有了身孕,恐怕这腊肉一年半载都要缺着了。二则臣妻年岁还小,也怕她照顾不好大郎,这才托付去了表妹夫家。”

在场的人都一愣。以苏瞻的性格,怎会忽然叨念起家眷私事?

那个十七娘有了身孕?赵栩平日对苏瞻敬重有加,苏昉一事后,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听到这句,更是不痛快。

官家抚掌大笑:“和重十多年才又要添丁,这是好事。”陈青和孟存纷纷向苏瞻道贺。

苏瞻谢过众人,朝官家行了一礼:“臣这三五年均未返川探亲,如今臣母臣弟刚来,妻子年少不经事,家事纷乱。想请陛下恩准臣告假一个月,安顿家眷。”

高太后感叹道:“和重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官家当准了才是。当年他家九娘,可惜了,唉。”

官家也知道当年的憾事,也怜惜苏瞻年过三十,膝下仅有一子,便准了苏瞻的告假。

赵栩笑了笑,靠在高太后身边替她剥核桃:“娘娘您才是最重情义的呢。听说程老大人的夫人当年有了身孕,多亏娘娘赐了两位娘子去伺候他,他才能够安心著书。还听说幸好那两位娘子有一位是医女出身,帮着程夫人生产,不然我们见不着如今的小程大人了!您可得也替苏相公想想啊!”

苏瞻一抬眼,见赵栩笑眯眯一脸真诚,他刚要开口。高太后已经笑了起来:“你这泼皮,挨了十板子就把老程大人记恨上了?一心要替你苏先生着想?罢罢罢,秦顺才!”

慈宁殿的秦供奉官笑眯眯地应道:“娘娘,小的在。”

高太后笑道:“明日你将我殿里的春锦和云锦送去苏府,让她们好好伺候和重。云锦那丫头在御药待过两年,也能帮着照看一些他家夫人。唉,和重啊,当年老身和你家九娘还不认识,未及照顾到她。这次老身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再推拒了。就是你家九娘在天之灵,想必也希望你子嗣多上几个,好让苏家人丁兴旺。”

官家感叹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到,这本该是五娘的事,倒叫娘娘费心了。”

高太后想到中宫向皇后至今无子,叹了口气,十分怅然,又想起来一事,对官家说:“对了,和重那小妻子的诰命,礼部恐怕还没批。也该早日批了才是。”太后想起当年王九娘病逝,苏瞻上了折子,为亡妻请封,字字泣血,句句哀痛。官家亲自拟了荣国夫人的封号,着礼部立即办理,赶在出殡前就办妥了。这苏家已经出了一个国夫人,这继室,一辈子只能是个郡夫人的诰命了。她看看苏瞻,一脸沉静,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不能在意。

苏瞻谢了恩,又看了看赵栩。赵栩一脸邀功的模样朝着他扬扬下巴,十分得意。

赵栩牵了赵浅予笃悠悠步出福宁殿。

哈,苏昉,你要好好谢谢我才是。赵栩心下的确十分得意,那胖冬瓜也该谢谢自己了,当然,自己顺口办成这事和胖冬瓜可没一点关系,就是自己侠胆义肝嫉恶如仇听到不平顺手插刀而已。

***

午饭时间一过,孟馆长和李先生进了东厢房,喊上昨日报名的周小娘子、孟小娘子、九娘,还有捶丸小会的张蕊珠、四娘、七娘、秦小娘子一起离开东厢房,她们的女使赶紧各自抱着器具跟上。余下的小娘子们议论纷纷,大多都猜测周小娘子能胜出入会。

到了男女学分隔的垂花门,看门的仆从见了孟馆长过来行礼,开了门,有一人便引领她们往东边一进单独的院落而去。

这个院落是男女学共用的捶丸场地,众人入内后,孟馆长和李先生稍作商议,选了五个地势迥然不同的球窝,让三个备选的小娘子各打一轮,不算筹牌,不计失误,只按五个球洞全部进球的总棒数计算,最少棒的就入选女学捶丸小会。

正在讲解中,外头又进来一行人。

九娘一抬头,怔住了。来的是一位穿了襕衫的中年文士,身后跟着的竟是陈太初。陈太初身后又跟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皂衣黑靴小厮打扮的正是赵栩,另一个上衫下裤书僮打扮的,十分瘦矮,面容极美,长的和赵栩有几分相像。

孟馆长十分诧异,迎上前一问,才知道陈太尉家的郎君来附学,今日入学试,进了男学的乙班。他受四公主所托,要看看孟氏女学捶丸小会的水准,听说午间女学有人要来练习场比试,因此由乙班的先生陪同过来观看。

孟馆长暗呼倒霉,这可真是不巧,怕要给贵人看到女学最差的水准了。但也只能受了陈太初等人的礼,让他们在西廊下观看,自己和李先生去场中的球窝边插上彩旗。

院子里四娘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急跳起来。她房里那个翠微堂送来的赏花黄胖小娘子,正是陈太初具名给各房的礼物。那么精致昂贵之物,她收到的时候就惊喜莫名。打听到九娘并未收到后,她一夜难眠,思来想去,总觉得陈太初也许对自己有些不同。

却没想到,堂堂衙内的他竟然来了孟氏族学附学。四娘只觉得心慌不已。七娘却开口问道:“那不是陈家表哥吗?他怎么来族学进学了?哎,表哥在同我们招手呢。”

四娘的心都快停跳了,匆匆一抬头。

陈太初看见带着小帷帽的九娘竟然也在场,十分吃惊,再见她和身边那人所持的扑棒差不多高,又十分好笑,想到身边还带着那十来颗白沙枇杷,就悄悄朝九娘抬了抬手比了一比,笑着示意她个子太小最好别打,那小人儿却已经在低头认真地检查器具了。

四娘只看到陈太初朝自己这边笑着挥了挥手,公子如玉,廊下生光。她吓得满脸通红,赶紧转过身去,装作帮九娘检查器具,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张蕊珠看在眼里,笑着问七娘:“阿姗,原来那位是你表哥啊?”

七娘心直口快:“是啊,那位就是我二哥表叔陈太尉家的陈表哥,长得同我苏家表哥差不多好看呢。前些时他常来我家玩,还送了内造的黄胖给我们。对了,张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我家里玩,我保证你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好看的黄胖,她手里的琴那么小,竟然也能弹出五音来!哦,我四姐那个赏花的黄胖小娘子也好看,那花儿还真的有香味。”

秦小娘子却说:“我倒觉得你表哥身后的小厮才好看,可惜嘴上破了相。”

七娘打了个哈哈:“小厮再好看也只是小厮,秦姐姐的眼光真是——”

张蕊珠见她二人话不投机就要吵,赶紧笑着说:“还有这样神奇的黄胖?我可一直想去你家见识一下百年世家,你记得可千万要下帖子给我。”

七娘高兴得连连点头。秦小娘子冷哼了一声。四娘却微微皱起眉头。

赵栩在陈太初身后冷冷地说:“胖冬瓜人还没扑棒高,也好意思下场?”这胖冬瓜看见自己竟然一声不吭,看也不看过来一眼,真是可恶。枉费自己一片苦心,又送药又送枇杷的,简直好人没好报。

赵浅予好奇地问:“六哥你说谁是胖冬瓜?那个最矮的胖妹妹吗?”她看了笑道:“果然又圆又胖,真是个胖冬瓜。”

赵栩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冷哼一声:“姐姐!她比你还大一岁。胖冬瓜只能我叫,你别没大没小。”

赵浅予啊呦一声,就要叫嚷。

陈太初头也不回:“你们再要叽叽喳喳,就要被赶出去。看不着可不要怪我。”

赵浅予吐了吐小舌头上前一步,想伸手揪住陈太初的袖子,却被赵栩一把拎了回来。

场内的彩旗都已插好,孟馆长让张蕊珠带着其他人去东廊下观看,自己和李先生带着孟小娘子、九娘退到一边。周小娘子自去场中设置第一棒的发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