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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苏瞻拱手道:“陛下万金之躯,臣等不敢疏忽。城外此处民众甚少,还请陛下宽心。”

崇王半躺在一旁,摇着宫扇笑道:“下次臣和哥哥偷偷溜出来,不告诉和重就是。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大哥您要带臣去相国寺万姓交易看大象,都溜到天波门了,还给娘娘派人捉了回去。臣倒没事,倒是大哥挨了十板子。”

官家放下车帘,笑道:“娘娘待我,一贯极严。是我太过任性了,亏得小娘娘跪了好几个时辰,我才少挨了十板子。”

说到已逝的郭真人,车内静了下来。片刻后崇王撑起身子:“大哥,臣记得后来娘娘特意让人带了大象进宫,那两头象会下跪,会作揖,还会蹴鞠!”

官家笑了:“是的,那两头会蹴鞠的大象,后来就豢养在象院,如今还在呢。等端午,让它们蹴鞠看看。有一头如今也该六十岁了。”

六十岁,一头象都可以安然无恙活到六十岁,可是她,却没能活到六十岁。

官家转身亲自替崇王背后垫了一个隐枕,叹了口气:“三弟你还是要娶妻生子才是,不然等我老了,又怎么能放心你呢?”

苏瞻心中也猛然刺痛难忍,眼圈一红,点头劝道:“官家拳拳之心,崇王殿下当遵圣意才是,莫令陛下忧心。”

崇王但笑不语。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

官家一行进了正院上房,女史自引了赵浅予去后院。

陈青带着陈太初,孟在孟存带着孟彦弼,还有苏昉都上前拜见官家,行了君臣大礼,又和崇王、赵栩相互见了礼。

崇王让人推着轮椅细细打量苏昉和陈太初,见他们二人神色自若,含笑而立,姿容无暇,神情更佳,不由得叹道:“彼其之子,邦之彦兮。”苏昉嘴角微微一抽,不知道这位崇王是赞他们还是要骂他们。崇王又看向陈青和孟在表兄弟两个,啧啧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兄弟。大哥,臣还以为和重与六郎已经是人间绝色,没想到今日臣真是开了眼界。我大赵美男子恐怕全在此屋了。”

赵栩笑道:“今日侄子也开了眼界,原来最会奉承和自夸的是三叔您!”

苏昉没想到赵栩和崇王说话这么亲近自在,又仔细看了崇王两眼。

官家大笑起来:“伯易和仲然真是瘦了许多。和重,他们起复一事,二府可议定了?”

“禀陛下,伯易官复原职,还回枢密院,已经定下了。因如今的知制诰是文宗修在任,仲然的事还在商榷。”苏瞻起身拱手答道。孟存的官职原本是定下了,偏偏二府昨日一早就收到太后的懿旨,他压着还未用印,但心中有数得很,只能让吏部重新商榷孟存的起复。他也正想着今日找时机先向官家禀报。

官家摆摆手:“和重坐下说话,你是主,我是客,说了微服,你们这般,我倒没了兴致。原本就是要和子平一同来试试百姓人家的日子,你们几个都不要再多礼了。”

苏瞻正中下怀,笑道:“若是官家不嫌弃,院子里倒有个地方,能随意说话,不妨一坐。”

官家站起身:“和重引路就是。”

众人跟着苏瞻到了上房后的院子里。墙角青松碧绿,东北角上一个茅草顶的木亭,离地六尺有余,需从一边沿着青石坡而上,倒也古意盎然。上了亭子,三边旧旧的木栏杆,地上两排矮榻,上头已摆放了各色果子,杯盏齐全,却无椅子,只有十来个靛蓝棉布坐垫,十来个大隐枕有黄栌色也有檀色。又见亭子前边一个小小池塘,里头种了些荷花,一只乌龟正懒懒趴在池塘边芭蕉下的一块大石头上。

崇王笑道:“此处说话甚佳,需来点好酒。”

苏瞻笑着摇了摇亭子一角垂下来的麻绳,铃铛声起,廊下穿着布衣,脚踩木屐的内侍和宫女们,捧着酒壶应声而来。众人抬头,见茅草顶下面,四角都各有一个铜铃铛,垂下绳子,便于主人客人坐着甚至躺着也能随时唤人来。

官家抚掌:“倒似我睡在福宁殿床上一般方便。不过我那金铃不如你这个好看。”就让两个内侍将崇王抬下轮椅,安置在自己身边,又让众人坐下。

苏瞻等人跪坐垫上。赵栩几个小辈就立于一旁亲自斟酒。官家笑着说陈青:“汉臣你们几兄弟都不如我们兄弟二人自在,穿成这样,不好看,需配了道袍才好,还能勉强往魏晋风流上靠一靠。”

孟存心头十分疑惑自己起复一事,他前些时就听说自己是要回翰林学士院的,怎么今日苏瞻却又说有待商榷,便笑着拱手道:“此地虽无流觞曲水,却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只怕年轻一辈恐会觉得无趣,依臣看,不如让他们四个自去。”

官家大笑着摆摆手:“仲然这是把和重家当作山阴兰亭了。不过和重一手好字也不逊于王右军,文采不输曹子建。今日写上一幅,送给子平,让他多多欠你人情。六郎他们四个,定是不愿意陪在这里的。不过,我要先见见汴京小苏郎。大郎,来,坐近了说话。

苏昉缓步上前,双手平举交叠,躬身行了拜礼,不卑不亢道:“小民苏宽之见过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