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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都看。”

“……”

她当然知道妖怪都看生肖!这就是洪处拿她生肖三合设置出来的!

辛云茂满意地点头:“胡臣瑞他们的发明有点意思。”

“……该走了。”

机舱内,楚稚水和辛云茂是二人一排的座位。

辛云茂将行李箱放置在上方,他落座后就开始身躯紧绷,看上去坐立不安,跟第一次坐车时极为相像。

楚稚水察觉他的僵硬,又确认他系好安全带,连忙安抚道:“没事,跟坐车差不多。”

辛云茂不言,还是没有动。

片刻后,飞机在滑行后正式起飞,迎着天空向上方升起,颠簸的气流让机身震荡起来,连带给乘客们一阵耳鸣鼻塞的冲击感。

腾空的瞬间,辛云茂紧握座位的把手,用力得骨节发白,肩膀都一动不动。他完全没有看向窗外,沉默地将下颔线绷紧,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毕竟是植物妖,脱离大地的依托,对他是有违常理。

“不用怕。”楚稚水瞧出他紧张,软言道,“很快进平流层就平稳了。”

辛云茂用余光瞥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似晃神,很快又在她脸上聚焦。

楚稚水见他望自己,问道:“怎么?”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怕?”辛云茂冷嗤一声,他语气凉薄,淡声道,“我跟凡人不一样,是你自己害怕吧。”

楚稚水没有作答,她的目光垂向他左手,正紧握着座椅把手,手指一刻都不松开。

他放最狠的话,却都不敢松手。

楚稚水听他强作镇定,她内心早就爆笑如雷,但面上又不敢表露,隐忍地压下嘴角:“嗯嗯,是我害怕,神君不怕。”

辛云茂闻言一愣,他的手指一缩,让出座椅把手:“那你扶着。”

“大可不必,好好握着吧你。”楚稚水重新将他的手搭在把手上,还一丝不苟地将其手指摁回去,还原成五指紧握的状态,生怕他当真心脏跳停。

她的指尖温热,指腹柔软细腻,滑过他微凉的手背带来一丝丝暖意,温度从接触过的地方如水波般扩散蔓延,一下子就分散他注意力,缓解神经紧绷的状态。

她很认真地将他的手指掰回去,但他听到她的话,差点反手握住她。

还以为是让他好好握着她。

他最初有一点惊讶,现在又有一丝惘然,最后化为一抹遗憾。

辛云茂只感觉胸腔内有岩浆打转,自己好像还未喷涌而出的火山,只能让高热在身体里蒸腾。他嘴唇紧抿,这回不再目视前方,反而侧头看向窗外,望着下方渐渐渺小的景物,驱散心里难以名状的怪异滋味。

没法开口说话,就好像火山裂出缝隙,滚热的熔浆就会汹涌爆发。

楚稚水看他侧头,劝道:“真要不舒服,可以睡会儿。”

楚稚水同样发现他的异样,辛云茂的体温偏凉一点,但他的手指紧握双方中间的把手,时不时会贴到她胳膊,暴露出的皮肤莫名其妙有点发烫。

他支吾:“嗯。”

片刻后,飞机进入平流层,不再有颠簸的感觉。辛云茂刚开始的不适也烟消云散,有闲心欣赏起小窗外的淡蓝天空和厚厚云层。

楚稚水坐在靠通道那侧,专程将靠窗位置让给他,就是觉得他可能对天空感兴趣。

辛云茂的头靠着窗户,他遥望一碧如洗的天空及洁白如雪的云海,下方的槐江市早就不见踪影,地面被巨大幕布般的白云遮蔽,竟头一次对天地产生更深刻的认识。

远离他无所不至的广阔大地,原来天上还有这样的景象,只是人类鸟兽平时无法驻足。

难以想象这是没有妖气的人类做到的。

“人类的发明有点意思。”辛云茂垂眸,他将蓝天轻云尽收眼底,说这句话时声音极轻。

楚稚水却清晰地捕捉到此话,她内心柔软下来,竟突然与有荣焉,笑道:“谢谢夸奖。”

他说有点意思,就是很有意思。

无所不能的封神妖怪都说这话,应该是对人类群体的极高肯定。

从槐江到丹山,需要漫长的飞行时间。

辛云茂观赏完窗外的风景,又被不远处小屏幕吸引注意。机舱内总会播放一些视频,为无聊的乘客们打发时间,一般都是纪录片或者丹山介绍片,今天播放的恰好是植物类纪录片。

屏幕上是嫩芽从地里破土的特写镜头,纪录片通过四季串联多种名花,将它们成长到绽放的美好瞬间记录,同时介绍每一种名花背后丰富的文人寓意。这部纪录片制作得不错,据说还获得不少奖项,所以经常在各类场所出现。

漂亮的高清镜头和文雅的文案讲述,让不少观众更好地了解各类植物。

然而,辛云茂却越看表情越古怪,他眉头微蹙,又眼神回避,似不忍直视。无奈小屏幕就在正前方,他只要抬眼就能看到画面,想找机会避让都没办法。

辛云茂终于坐不住,他转头询问楚稚水:“为什么要放这个?”

“让大家打发时间?”楚稚水抬起头,她瞄一眼屏幕,“你不喜欢吗?我看过这部,里面确实没竹子,但你凑合着看吧。”

她误以为辛云茂发现人类知名植物纪录片里没竹子,又开始愤愤不平,认为是有眼无珠,要为自己讨说法。

辛云茂瞠目结舌地看她,没想到她看过这部片,更没想到她还说没竹子!

辛云茂由于她风轻云淡的口气深受冲击,他讶异地上下扫视起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措辞,欲言又止道:“你们大庭广众看这些……”

“大庭广众才看这些,大庭广众不只能看这些?”

他更感耳根发烫,面红耳热地质疑:“……这样污秽不堪的东西?”

“啊?”楚稚水惊异地回头看他,这才瞧见他满脸羞愤,她顿时也像被火烫伤,刚要高声反驳对方,又想起还在公共场合,赶紧咬着牙压低音量,“你在说什么?什么的东西!?”

这哪里有污秽不堪!?

这部纪录片明明在央视播放过,那可是过审最困难的电视台!

辛云茂分外别扭,他似不齿说出此话,闷声道:“就授粉,还有……总之不堪入目!”

“???”

楚稚水望望小屏幕上的画面,又瞧瞧辛云茂变幻莫测的脸色,她终于在此刻恍然大悟,原来纪录片中的部分镜头,对他来说不亚于刺激性黄色画面。

天啊,植物授粉算什么淫秽画面,那农业频道岂不是要被彻底阉割!

楚稚水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甚至都没闲心看纪录片,但她现在领悟他的感受,同样有些如坐针毡,只感觉气氛不对劲,尤其一人一妖还并排。

这就像人类跑到什么私人电影院看激情戏,荷尔蒙瞬间分分钟破表,没多久就涌出旖旎缱绻的暧昧感。

但他们只是在看植物纪录片啊!这东西有什么可值得发散思维的!?

尴尬一定会传染,不得不说辛云茂成功了,他将他的尴尬传递给她。

楚稚水此时头皮发麻,只感觉身上一半凉一半烫,循环往复地将她苦苦折磨。她现在都有点坐不住,一度想着要不要借口去洗手间,打破当下灼热而难熬的氛围,起码不要跟他一起看植物妖黄片。

她不敢再直视辛云茂,脸上稀里糊涂发热,还有点口干舌燥,干巴巴地劝说:“实在不行,你就闭眼吧。”

她也没办法让空姐将视频关了,其他人只会觉得他俩有毛病。

她如今再挨着辛云茂,只觉那半身体犹如火烧,现在感觉不到他体温高,主要他们的温度都很高。

奇怪的思维一发散,连各类感官都敏锐起来,不光是体温交换,甚至能嗅到他清浅的味道。雨后竹林的清新,淡淡地扑散而来,冲破机舱内的沉闷,有意无意地将她环绕,直刺进她混沌的大脑。

辛云茂喉结微动,他突然想起什么,眸色深沉泛黑,声音微哑地指责:“你上次在招待所也大半夜给我放这个。”

他们上回待在银海局招待所,她当时也给他找植物纪录片,只是那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

楚稚水羞恼道:“不要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