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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纷纷。

一路狂奔。

少年奔跑起来,像是一头倔强的牛,踩着草屑与落叶,浑身的劲气已经鼓满了大袖,伞剑切开拦路的两三颗合抱大树。

只有奔跑,才能燃烧星辉。

宁奕的脑海里还有一丝意识。

他很想回到安乐城的那个小院子里,裴烦还在等着自己。

但他绝对不能回去,这个模样,能不能压抑星辉,不引起轰动的进城,还是一个问题,如果真的进了小院子,自己的意识失控......又会发生什么?

宁奕的印象已经模糊,他甚至记不得自己刚刚是如何拎剑,把那位第四境的马贼首领杀死的。

他想要宣泄。

宁奕能想到的,就是去一处毫无人烟的荒郊野外,把自己跑到筋疲力竭。

少年用力的劈砍伞剑,如海的劲气贯穿两袖,巨木纷纷倒下,一阵倾塌,烟尘弥漫,根本就扛不住这柄伞剑的锋锐。

冥冥之中,骨笛似乎在轻微的颤抖。

少年红着眼奔跑。

他的思维越来越乱。

跑出了荒岭,跑到了林中。

跑出了林子,跑到了小山。

跑出小山,再跑下去,从不知疲倦,再到感到了一丝疲倦......

宁奕跑了很久,怀中骨笛的震颤越来越快速,他能感到肺腑之中的寒冷与炎热,并没有随着自己的奔跑而变得消殆。

但是他能够赶到,这里......似乎就是自己的尽头。

抬起头来,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有一座幽静的寺庙。

感业寺。

......

......

木桶里的热水,还在泛着雾气。

铜镜被打翻。

屋子里大多是竹饰,青竹的澡桶,紫竹的舀子,还有墨色的竹帘,以及披在竹榻上,纯白的棉被单子。

棉被被人痛苦的揪在了一起,裹在身上,一旁的浴巾被扔到了一边。

屋子里本来很整齐,但现在很乱。

一片昏暗。

灯火早就被打翻,熄灭在水雾当中。

床榻上,伸出被子外的两只小脚,纤白如玉,还处于湿漉的状态,蹬在床单凹陷处,裹着全身的女孩,浑身潮湿,缩在床上,一只手捏着被单,另外一只手攥着棉枕。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只有经历过的人会懂。

屋子里的空气,处于一种十分稀薄的状态,无形的漩涡,压迫在女子的屋顶,有澎湃而又无形的东西溢出,作为代价的......是她急切的想要吞掉什么。

但女孩的神情却平静又舒展,牙齿倔强咬在被单上,蹙起的眉头,微泛起的泪花,像是早已经熟悉了这种痛苦。

这副神情,如果让人看到......那么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吃掉。

这个女孩,就是世上最甜美的一颗果实。

没有人可以忍住。

今日的病犯得很早,提前了好些日子,蜀山的瞎子叔叔最快也要过上两天才会来......

女孩脑海里的意识有些涣散,她忽然觉得有些绝望。

忽然一声轻微的敲门声音,传到了女孩的耳朵当中,就像是一阵天籁。

那人在门外顿了顿,然后是慌乱的敲击声音。

黑暗当中,女孩的思绪早就飘飞到了天际,听到了试探性敲门的声响,她知道是自己的“药”到了,披着被子,蹬蹬蹬跑到了门口,中间几次跌倒,愈发慌乱,不知为何,距离那扇门越近,她的心脏跳动就越剧烈。

就像是等待了许久的一种期待。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意味。

但打开门的那一刻,少年的声音与光一起,照破了整个世界。

“有......人吗?”

......

......

徐清焰顿在了那扇门的一面,保持着拉开竹门的动作。

外面的光线柔和又温暖,但她一整日没有见过阳光......平日就不常见光,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刺眼。

她面色本来就白,乍一见光,更白三分,此刻惘然的看着那个少年。

钻心的那股疼痛,似乎就这么短暂的散去,但她并未察觉。

女孩被养在深闺当中,后来又在感业寺里待了三年......见过的男人很少,见过的少年,除了自己很多年前的亲生哥哥,就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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