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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川低笑出声,没有再问,只说一句:“开稳了,前面路不好走。”

秦棠会开摩托车,是陈敬生教的,那时候他玩赛车,她也跟着瞎玩,玩着玩着就会了,虽然比不上专业晒车手,但技术还不错。

有些年头没开过了,也没在这么崎岖坑洼的山地上开过。

前面横亘着块大石头,秦棠就晃了一下神,眼看就要冲上去了,蒋川高大的身体笼罩过来,大手握住她的手,把着方向盘转弯,避过了那块大石头。

秦棠抬头看前方,“谢谢。”

蒋川坐直,依旧贴得近,把话放她耳边:“专心点儿。”

后面跟着的那辆小货车上,小白有些羡慕地盯着前面说:“秦棠姐还会开摩托车啊,好帅。”

阿西刚才也看到了,蒋川跟秦棠不知为何换了个位置,一车子的人都奇怪呢,那个漂亮的摄影师还会开摩托车?大家盯着他们看,阿西暗自希望她出丑,没想到她真的会开。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些帅气。

蒋川身材高大,坐在后座,几乎都看不见秦棠的身影了,唯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散乱。

摩托车停在羊圈山小学外,两个年轻的支教女教师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等。

秦棠浑身酸,下车活动了几番才舒服一些。

显然,蒋川不是第一次来。

有两个男孩跑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兴奋地喊:“蒋叔叔!”

蒋川下车,弯腰摸摸男孩的脑袋:“还记得我?”

这两年他忙,跑不了那么多地方,有时候是货车司机直接东西从义站运过来,他就不跑这一趟了,上次来羊圈山是一年多前。

“记得,东东也记得。”

叫东东的男孩看了看秦棠,才仰头看蒋川:“蒋叔叔,这次你呆多久啊?”

蒋川说:“等会儿就要走了。”

东东失落地塌下肩膀:“这么快啊……”

上次蒋川来这里,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给他们安了新桌子,装上新黑板,又带他们几个男孩去玩,这群男孩都喜欢蒋川,总盼着他来。

蒋川拍拍东东的肩膀,那两个支教老师已经带孩子们走过来了,蒋川下颚指指身旁:“秦棠,摄影师,过来给孩子们拍些照片,带了些礼物。”

两名教师很感激,秦棠笑笑:“这没什么,你们不用谢我,这也是我的工作。”

这两年棠跑了不少地方,确实是因为工作,她想做个关于贫困山区的摄影展。

但也不全是为了工作。

安壹公益基金是她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成立的,是为她成立的,她小时候跟父母去过不少贫困区,见过太多跟她不一样的孩子,他们生来贫穷,觉得每天能吃饱饭就是幸福,他们脸色蜡黄干裂,眼神淳朴干净,笑容灿烂纯粹,看起来很美好。

但依旧贫穷,没有人拉一把,他们可能一辈子就困在这山区里。

这件事她父母做了二十年,差点毁在她手里。

“姐姐……”

有个小姑娘过来拉她的手,小脸蛋红彤彤,是特有的高原红,仰着头看她,笑容灿烂。

秦棠低头,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我叫月月。”

秦棠笑笑:“大名呢?”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几秒才说:“赵月亮。”

秦棠猜测,大概是其他孩子拿她名字开过玩笑。

“你的名字很好听。”

小姑娘眼睛一亮:“真的吗?”

秦棠点头:“真的。”

月月高兴地跑开了,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指着她的裙子说:“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裙子。”

秦棠低头看向那身红裙,一抬头就看见蒋川冲她勾手指。

货车刚到,阿西和小白从车上跳下来,小白扭着腰说:“我的妈呀,颠死我了。”

阿西苦着脸说:“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秦棠走到蒋川面前,问:“怎么了?”

蒋川说:“月月的奶奶今天80岁,刚才月月她爸过来问,能不能请你给他们照张全家福。”

秦棠:“可以。”

蒋川点头,“等忙完我跟你过去。”

秦棠低头检查相机,“嗯”了一声。

大家开始忙活,蒋川跟村民把东西搬下车,孩子们围着他们转,只有月月眼睛一直看向秦棠。

秦棠走到她面前:“我给你拍张照可以吗?”

月月点头:“好呀。”

货车铁皮上斑驳生锈,秦棠让她站在货车旁边,秦棠站在几米之外,举着相机构图。

“月月,笑一下,像平时那样。”

小姑娘听话地裂开嘴,露出一排不太整齐的牙。

货车上,阿西站在上面,搬着木板递给小白:“快点!好重的!”

小白连忙过去接住,“都说让你别逞能了,快下来吧,太沉了。”

秦棠走过去,给月月理了下头发。

货车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是两声。

阿西:“啊……”

小白惊恐地看着木板从两人手中脱离,砸向月月和秦棠:“啊啊!秦棠姐!”

秦棠抬头,来不及心惊,立刻抱住月月忘旁边拖。

来不及了——

木板尖角砸下,小姑娘清脆凄惨的叫声响彻平静的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