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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到了“谢谢”这个字眼。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调, 但乐澄莫名觉得很郑重。

回看周时锐的经历,乐澄隐隐约约地,明白周时锐为什么会这么说。

乐澄莫名有些难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又深刻地明白, 周时锐要的从来不是可怜、自怜, 在成长的过程中,从只会抱着膝盖懦弱哭泣的小孩,变成现在羽翼丰满的模样,抛弃的只能是自怜、可怜。

或许他们都是不太好的开局,一个生下来就被抛弃,一个生下来就注定会被抛弃。但却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长成了截然相反的模样,是相同的,又是不同的,支撑着内心成长的力量是不同的, 但却能轻易地看透对方, 拥抱对方。

兜兜转转, 命运从两个世界发射, 然后交织, 汇成一点, 纵然从开始便是困难的,最后还是应该在一起。

手指被周时锐攥着, 心脏被灼烧, 所以,在黑夜中, 乐澄便凑上前,亲了亲周时锐的手背。

周时锐在黑夜中和他对视。

乐澄想了想, 这么说:“我会记住的。”

记住你的感谢,做到你的感谢,不会再放手。

周时锐在黑夜中无声地勾起唇:“嗯。”

或许从前不懂,无意间伤害了,但痛和幸福都来自一人,那就甘之如饴了。

乐澄就高兴地往他怀里拱了拱,蓬松的头发蹭到了周时锐的下巴,痒痒的,好像抱了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

周时锐有时候会认真地想,乐澄身后是不是真的长着尾巴。

这根尾巴正悄悄绕过来,用尖尖到处碰碰。

不然为什么,会让他的心这么痒。

两个人又闲着无聊说了会儿话,乐澄还是非常精神,这种精神大概是兴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刺激着神经,是从前没有过的,让人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周时锐已经没再说话了,乐澄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真的累,也没去吵他,但睡不着,想翻身,挣扎片刻,才悄咪咪把周时锐搭在腰上的手给挪开,慢慢翻了个身,还没完全转过去,就被周时锐长臂一伸,一把捞了过来。

乐澄吓了一跳,严严实实地靠在他怀里问:“你怎么偷偷装睡?”

周时锐闭着眼说:“没装。”

乐澄眨巴着眼:“那怎么我一动你就醒了?”

周时锐说:“因为不准你转过去。”

乐澄不解,周时锐就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角:“今天不要背着我睡。”

“好吧。”乐澄顺从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小声问,“为什么今天不要背对着你睡呀。”

他已经闭上眼睛了,就听见周时锐在耳边说:“没有为什么。”

是不是没有安全感啊。乐澄这样想,又像是安抚小孩一样,在他怀里拱了拱,还拍了拍背。

但搭在腰上的手又忽然扣紧了,周时锐低低说:“别乱动。”

这声音有点哑,乐澄脑袋里的一根弦忽然连通了,他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停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这样,周时锐反而心情好了起来,在黑夜中,嗓音听起来有些懒散:“还要不要乱动?”

本以为乐澄会害怕地说不了,但乐澄却只是停了几秒,尽管脸蛋很红,热得像是要煎蛋,还是睁大眼睛问他:“那……那你要不要先解决一下?”

很害羞,但还是选择关心他。

尽管这句话好像更加让人上火。

周时锐睁开眼看了他两秒,说:“不用。”

乐澄有点担忧地问:“那一直这样要不要紧啊?”

周时锐说:“不要紧。”

他像是科普一样平淡无波地说:“他会自己下去。”

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乐澄自身是很少有这样的反应的,前二十年没喜欢过人,又不爱看东西,对这种事情经验很少。

但周时锐这么说了,乐澄选择相信他,回了一句“好吧。”脑袋点在怀里,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太阳晒在脸颊,乐澄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浑身的骨头都是酥的,躺在床上,身边没人,乐澄伸手摸了摸,又慢吞吞地拥着被子坐起来。

“啪嗒。”

门被从外推开,周时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乐澄的头发在睡了一觉后,显得乱糟糟的,在太阳的照射下,呈现出浅浅的棕色,很蓬松,毛绒绒。

听见动静,抬起带着睡后红晕的脸蛋,神情也呆呆的,好像没有完全启动。

周时锐发觉,乐澄没有起床气,但起床后的开机反应很漫长,眼神放空,整个人软趴趴,让人想上去捏捏脸。

事实上他就这么做的,指尖陷入脸颊,乐澄被他揪得有了点反应,头发上的一撮毛翘着,但只是眨了眨眼,然后伸手,只说了一个字:“抱。”

乐澄像是天生的,无师自通地明白怎么让周时锐心软,心疼,喜欢。

周时锐轻轻勾唇,就伸手抱住他,乐澄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含糊着问:“今天早上你不是没课吗。怎么起得这么早。”

“醒了。”周时锐说,“去给你拿衣服。”

昨天洗的衣服已经被烘干,乐澄点点头,看了周时锐一眼,然后说:“你要看着我换吗?”

周时锐看出他的害羞,就扭头:“不看。先穿上衣。”

乐澄赶紧“哦”了一声,迅速把那件黑衬衣脱了,换上自己的上衣,内衣,还没穿裤子,周时锐已经扭过头。

“给我。”周时锐说。

乐澄顺着视线低头,说的是自己的裤子,他眨了眨眼,还是把裤子递给周时锐:“怎么了?”

他凑过去一点:“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周时锐用手指刮了刮他脸颊,把裤子抖开了,说,“伸腿。”

乐澄愣了有十秒,才意识到,周时锐是要给自己穿裤子。

莫名地,他脸有点红:“我能自己穿……”

“想给你穿。”周时锐微微弯着腰,“好不好?”

他神情认真地这样问,黑眸静静地宛如两点寒潭,乐澄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就点头说“好”。

看着周时锐修长的手指捏着裤子,然后把腿伸进去,周时锐帮他提起来,扣上纽扣,又半蹲下去,手掌轻巧地握着他的脚踝,黑睫低垂,很自然地给他穿袜子。

很温柔的、很体贴的样子。但又强势、而不容拒绝。

乐澄脸红地看着他。穿完衣服,脑袋几乎被这样反常的,不同寻常的举动搅得乱成一锅粥,在冒泡泡,晕晕乎乎地被他拉起来,周时锐低头,神情淡淡地用手指贴在他的侧腰,说:“好窄。”

“嗯?”乐澄还没反应。

“腰好细。”周时锐凝着他。

乐澄眨了下眼。

“多吃一点。”周时锐这样说。

“好。”乐澄答应了,皱皱眉,“感觉也没有太瘦。”

“还不瘦吗。”周时锐的手掌慢慢贴在后腰,“能握住。”

乐澄就点点头:“那我多吃一点。”

周时锐:“但不准吃太多零食。”

乐澄的嘴角耷拉下来,周时锐当没看见,拉着他出去,吃过了早饭,他们坐车回去,乐澄坐在副驾,撑着脑袋看他,才觉得有些……奇妙。

总感觉周时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像是慢慢剥开外壳,看见内心最纯粹,也最让人难以触碰的那面了。

这个猜测,也在接下来的几天被证实。

周时锐好像真的和正式恋爱前不太一样,比如,好像更强势一些,还患上了很爱查岗的毛病。

乐澄和谭小白在路上边吃雪糕边溜溜哒哒,手机响了一遍,他动作微顿,拿出来,低头一看,是周时锐。

[周时锐:在哪,和谁?]

很简洁的四个字。

乐澄就停下来,拍了张吃雪糕的照片,发送过去。

[橙子:在吃雪糕!和小白,我准备请他吃饭]

[橙子:图片]

[橙子:上次他不是告诉你了车牌号码吗,所以作为大功臣,我想着请他吃顿饭!]

因为游戏的发售,周时锐最近很忙,忙着盯数据,忙着宣传,忙着修bug,他们除开那天坦白,其实能见面的时间很少。所以乐澄没想让他来,只是稍微知会一声。

消息发出去,谭小白问:“谁啊,周时锐?”

“嗯。”乐澄点头。

“哎呀。”谭小白拉长声音,“周时锐好黏人哦——”

乐澄问:“有吗?”

谭小白点头:“太有了!据我观察,这几天周时锐是不是经常查岗?”

乐澄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听见你咔嚓咔嚓地拍照,拍完就低头傻乐,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谭小白摸着下巴,“肯定是某人在报备。”

“……”乐澄真诚地建议他:“去写刑侦小说吧。”

谭小白说:“而且据我又观察,周时锐一天至少要查你三次岗!”

乐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又说:“还好吧。想查就查嘛。”

谭小白盯着他看了两秒:“行,还得是你俩。”

乐澄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这是给安全感。”

谭小白觉得无语:“那周时锐现在应该很安全。”

等他俩到餐厅的时候,周时锐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周时锐:地址发我]

乐澄一边点菜,一边回消息。

[橙子:你要来吗?]

[橙子:不是很忙吗?]

[周时锐:还行]

[周时锐:地址。]

可能这会儿比较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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