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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阳夫人道:“别吃那么急。”

“我知道。”云昭想着心事,随口回道,“会给晏哥哥留……”

她及时住口,捏勺子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湘阳夫人没让她难堪,顺着她的话,很自然地说道:“用暖玉盏盛了,路上不会凉。”

云昭觉得有些丢脸。

她真不是犯贱还想着他,只是太习惯了。

她忍不住踩一脚晏南天,试图扳回一城:“都说晏南天这好那好,我昨日遇到一个人,声音就比他好听。”

湘阳夫人从善如流,微笑着,好奇地问:“是吗?那人相貌如何?”

“没看清。”云昭有点丧气,“旧日庭那边灰蒙蒙的,他穿斗篷,脸被影子挡了。”

湘阳夫人笑道:“嗓音好听的话,长得应当也不会太差。”

“我猜他一定比晏南天好看!”

“对对对。娘也觉得。哪哪都比小晏好。”

“娘!”

母女闹成一团。

临出门时,湘阳夫人拉着云昭的手,谆谆交待:“回去之后,若是那贱婢还没死,你千万不要与小晏闹脾气,记住了?给我沉住气,一定看好他,别让他们有了首尾,不然膈应你一辈子!”

云昭敷衍地点头:“嗯嗯嗯。”

“放心,娘一定会尽快替你除掉她!娘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昭昭!”

湘阳夫人眸光狠厉,像一只护崽的母兽。

云昭掐住掌心。

‘放心,女儿一定会尽快替你除掉她!女儿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娘亲!’

怎么办,反派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

云昭来到东华宫时,湘阳夫人派来的刺客已经被绑了。

扔在庭院,像个动不了的粽子。

嘴里塞着抹布,没办法咬毒自尽。

云昭毫不意外。

晏南天都有防备了,怎么可能轻易得手。

她抬起眼睛,隔着中庭看见了他。他坐在主殿前的台阶上,看着有些累,恹恹没精神的样子。

一见云昭,他就笑了起来。

云昭一步步上前,余光下意识避开西殿,下颌微微侧向东边。

她生着一张极其明艳的脸。

眉眼比平日都骄傲,却依然藏不住那一丝动人的委屈破碎。

晏南天遥遥看着她,竟是有些痴。

云昭走到面前,发现他仍坐在台阶上不动。

他似乎瘦了些,眉骨分明。

“他是我娘的人,把他放了!”云昭垂眼看着他,颐指气使。

晏南天一瞬停顿也无:“好。”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立刻便有暗卫掠出,替那个刺客松了绑,送出宫门。

他起身,极自然地牵向云昭。

“嗯?”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暖玉盏上,笑问,“给我带了什么毒?”

云昭把汤盅摔向他:“毒不死你!”

晏南天接住,一个劲儿地笑。

“你笑我去而复返?”云昭寒声问。

“怎么会。”他道,“这儿是你家,你想回便回。昭,我听他们说你去了旧日庭,以为你会多看一天星星才回来,不然我哪敢关殿门?”

他说着,打开暖玉盏,当着她的面毫不迟疑地喝下。

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

云昭要气死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她就在里面下毒!

“来。”他伸手牵她。

她手一躲,他只牵住了衣袖。

晏南天也不强求,牵着她的袖子,带她走进主殿。

他的屋子她闭着眼睛也能走。

进了寝殿,却是一怔。

那扇山水屏风被搬到殿侧,寝殿正中处,放置了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缸。

云昭:“?”

这便是他所谓的礼物?

晏南天笑吟吟示意她上前。

云昭走到缸边。

水光粼粼,一道如梦似幻的绡纱在水中浮沉。绡纱,水火不浸,刀斩不断。

鲛人取渊水织绡,此物只能产在深海。

可眼前的鲛绡上,分明以指尖血织进了几个风骨遒劲的字。

【唯愿执子之手,偕老白头。】

一看便是晏南天本人的字迹。

他在鲸落海公务繁忙,只能是在夜间不眠,每晚入海织绡。

不要命的疯子!

云昭脑袋嗡嗡的。她抬手,触了触水面。

波光颤动。

“阿昭。”

这个人用微微发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声说,“说出来总觉得轻,便想写给你看。写在纸上,怕你哪天生气便撕了、烧了、用水浸了。”

“只有这个,你毁不掉。”

他笑得像只风度翩翩的狐狸,“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