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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皇就人皇,到了地府,竖个旗,招他十万阴兵再战。

意念方动,忽有铺天盖地的潮汐向他涌来。

先那雷球一步涌入他心口,炽热、沸腾、源源无尽!

“人皇!人皇!人皇!”

*

云满霜与赵宗元连连大捷。

夜照节节败退。

再拿下眼前这座城,便能够与西面闻讯而来的凉川起义军胜利会师——凉川起义军,便是那些无惧神威、反抗绥靖朝廷,自发到凉川主城祭奠枉死的百姓以及给东方敛供上香火的乡亲百姓。

听闻云满霜率领的东川军反攻夜照,准备光复人皇旧土,凉川百姓立刻组起了义军,在西面牵制、骚扰夜照。

“不好打。强攻损失会很大。”赵宗元举目眺望这座高城,沉吟道,“围而不打是上策。”

云满霜抿唇。

他也很清楚。但不知为何,近日只觉心头如有火焚,焦灼不已。

云满霜:“我明白,但是……”

赵宗元叹气:“我也感觉到了。大哥,下令吧。”

视线相对,二人都笑了起来。有些时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兄弟二人着手准备攻城。

一墙之隔。

封城前运入城中的粮车,悄悄带来了一小撂家书。

负责守卫城门的一名士兵将手攥在兜里,掌心密布着汗珠。

那封家书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的目光每次落向衣兜,仿佛都能够穿透层层布料,穿透自己的手掌,看到那几行歪歪斜斜的字。一字一句,都在烙着他的眼睛。

那是他的妹妹请教书先生写了信,然后照着一笔一画临摹下来的。

哥。

你被抓兵,娘天天哭,东川打进来,你也回不来。

我和娘都怕,但是东川进来,不杀人,不抢东西,还把村长抢我们的地,给了我们,还给娘看病。

哥,东川人好,好多人都跟他们走了,弟也跟他们走了,你要小心,别打到弟。

士兵嘴唇抿到发白,浑身都在颤抖。

从他被强征入伍的第一天,就在不停地挨打、挨骂。

身边这些兵,要么像他一样被强行抓来,要么就是为了抢东西、抢女人、升官发财。

这些日子多多少少也听着人说,东川不杀百姓,也不抢钱抢粮。

身躯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兴奋。

这封信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就完了!但是他舍不得撕掉它。

把它藏在衣兜里,好像攥着一团热乎乎、暖烘烘的……像是“希望”一样的东西。

东川人,给娘治了病,还把从前被抢走的地还给了家。

有那几亩地,足够种出一家人吃的粮食,还能囤下不少。还有那几条菜陇子,种些绿菜瓜果。

腌些菜,酿点酒,想想那滋味都不要太美。

从前想都不敢想象的日子,其实……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怦!轰!怦!轰!”

耳畔震声鼓噪的,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还是攻城的鼓点。

他的视线难以抑制地盯住前方城门。

两扇沉重的巨门,门后嵌着一行又一行精铁门闩,每一条都得有两三个人,才能推得动……

他口干舌燥,偏头望向身边熟悉的弟兄。

“他们,要,攻城了。”他嘶哑开口。

身边的弟兄神色似乎也有点恍惚。

“是,是啊……”弟兄吞了下唾沫,挤出个干笑,“东川,没有哪座城,拦得住。”

“是啊,”他干咳着说,“我们,是不是,也要死了。”

他试探着说了句,“有点亏啊。”

“可不,”另一个弟兄怔怔道,“这些年,当牛当马,啥好处没捞着。听、听说,东川打下来的地方,给人地种。”

众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视线。

彼此都发现,那视线会烫人。

心脏跳得更快,一下一下交织——怦怦!怦怦怦!

有人干涩地说了句:“会、会杀头的吧?”

“那反正,朝廷也打不过东川?听说东川优待俘虏……”

视线飞速交换。

不动声色盯了下城门后的精铁门闩。

有人吞了下唾沫:“是不是把队长,先骗过来……”

他在喉咙间比划了一下。

众人直勾勾点了下头。

拖着僵硬的身躯,正要行动,忽然看见城门后方涌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城池副守备长。

只见他头上扎根白布,手里拎着颗血淋淋的脑袋,嘴里高声呼喊:“朝廷倒行逆施,我等决心起义投诚!投奔东川!挡路者,杀无赦!”

杀气凛凛的目光落向城门后的守卫小队。

副守备狞笑:“尔等……”

几个士兵笑出眼泪:“投诚!投诚!起义投诚!”

战鼓刚擂响,城门开了。

城内城外,一片喜庆欢呼。

云满霜:“……”

赵宗元:“……”

西边地平线上尘土飞扬,凉川义军也到了。

双方胜利会师。

借用这城池中现成的祭坛与供品,大军齐拜东方敛,第一次正式奉其为人皇。

祭声震天,便连夜照百姓也来了不少。

天地共鉴,民心所向,齐敬人皇。

“人皇!人皇!人皇!”

*

刺眼的雷光之中。

香火之力滔滔不绝、山呼海啸一般涌向东方敛。

他都给呛得喘不过气。

北天神君那惊天撼地的一击,已至心口!

他握紧本命神剑,香火之力汹涌澎湃,激得他浑身微颤。

他目光一定,扬手横剑置于身前。

“来!”

北天神君冷笑着,将掌心神雷轰在他剑上。

耀眼的光芒霎时罩住了两个人。

一时间,便连北天神君自己也睁不开眼睛。

虽未检验战果,但他已然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一击,眼前初出茅庐的小子决计不可能挡得住。莫说挡了,下一瞬,便是剑毁人亡的下场,恐怕连一片碎尸也难……

“滋……铮!”

白光之间,浮出一柄黑剑。

就像海啸之中,矗立着一块礁石。

雷电震天撼地,滋滋作响,却寸进不得。

北天神君脸色大变,透过依旧刺眼的雷光,他对上了一双冰凉的、战意炽沸的眼睛!

“嗡……轰!”

东方敛双手握剑,强硬抵住雷球,将它往回倒劈。

他这俨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你……哪来这么多香火!”北天神君骇然。

他疾疾撤手,不敢与之硬撼。

这雷球若是失控爆开,恐怕他自己也承受不住。

刚一退,东方敛便扬剑劈了下来。

北天神君低低骂了一句,瞬移后撤,掐诀祭出护身神雷。

“铮!”

重剑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北天神君避无可避,只得扬臂去挡。

“轰!”

护身神雷震了下,电光微晃,却仍然不破!

东方敛扬剑再斩!

“轰!轰!轰——”

护身神雷始终不破。

北天神君缓过了一口气。他目光微闪,脚步在虚空中一踏,撇下东方敛,径直杀向远处观战的云昭二人!

云昭:“……哎呀,不好。”

“清平君”面沉如水,将她轻轻拨到身后,微微偏头,语气冷淡:“你走。去他那里。”

云昭盯着他的背影,心口有难言的情绪细碎涌动。

近了……数十里距离,晃眼便至。

*

陈平安气到跳脚。

“破剑!破剑!行不行啊你!真是个没用的剑!像你这种剑,也配叫本命神剑?你剑灵呢?啊?你剑灵呢?!”

他脸都贴到了水镜上。

暴跳如雷。

“这都什么时候了!蠢剑!憨剑!废物剑!你倒是睁开眼睛啊!打啊!咬那护身雷啊!没用的东西!”

他撸起袖子,一边蹦,一边骂。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种……哎呀!”

脚下一滑。

“嘶……”老柳赶紧上前帮忙,动作大了点,撞上陈平安,一人一鬼拉拉扯扯地摔进了镜中。

“哎哎哎——哎!”

东方敛追着北天神君砍。

这老狗仗着有护身雷,无视他的斩杀,直取山腰那二人。

东方敛皱眉:“啧。”

这下某人真要变寡妇了。

手中重剑,忽然一颤。

“哎哎哎——哎?!哎哟卧槽!”黑剑上,蓦地睁开一只眼,“我我我——你!你快给老子砍他啊!我剁!我剁!我剁剁剁!我杀!我杀!我杀杀杀!”

东方敛:“……”

这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