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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柏浑身一僵,却不敢有?任何意见。

回到李小寒这,青柏来得很快,也是熟人了,对她的生活没啥影响。学政府的消息也很快,估计是盯着她了,当天下午,李小寒便?接到了拜帖,学政夫人,特意请她去明日下午去见一见——摸清了她早上需要去府衙没有?功夫。

次日下午,派青松去接了李信和过来,几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先前查过学政的相关信息,不过那时?候我们只关注他本人,没有?多关注他的家庭。学政出身富农,勉强算个耕读传家,估计因为没有?从政的家族助力,学政一直拖到二十六岁中了进士才?成亲,娶的是翰林院学士黄君诚之女?。”张辅说道。

叹了一口气?,张辅继续说道,“能?把女?儿嫁给学政,黄君诚学士也是欣赏学政的,事实上,这对岳婿不仅是亲戚,他们的文章风格政治主张,也是极为相似的。”

张辅此话一出,李信和和李小寒便?知道了,是那死板要求君臣父子夫妻之人。

李小寒心中顿生反感:这太孙麾下的文人怎么都?这个样子。即使是为了稳固政治地位做宣传,也不必都?是这种?极端人物吧。

张辅看了一眼李小寒,顿时?明白了她心中反感,只是现?在说也无?用?,继续说道,“学政夫人作为黄学士长女?,少女?时?期颇有?恭顺的名声,嫁人之后也遵从三从四德,极少露面。我们能?得到的消息,只知道学政夫人,似乎有?些许洁癖,极爱干净。”

“洁癖?”李小寒邹眉道。

少女?时?期只有?恭顺的名声,嫁人之后,正常的情?况下,最可能?的是贤良。但是能?传出来的消息,居然是洁癖,想来学政夫人的洁癖应该挺严重?了,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只是这洁癖只是个人的一个无?伤大雅的习惯,说来也没有?什么用?啊。

得到一肚子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消息,李小寒和李信和坐着马车去赴约。

学政夫人约的地点并不是学政府,也不是什么酒楼茶馆之类的常见之地,而是府城外东山下的一处凉亭。

东山风景优美,此刻正值秋收之际,游玩起来也是爽心悦目。

只是在场没有?人有?这个游玩的心思罢了。

“李姑娘知道,我们今日所说之事,不宜太多人知道,不如?各自将跟来的人散去,我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如?何。”学政夫人打扮得颇为朴素,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端庄板正的样子,跟张辅说的她的出身经历是吻合的。

“好啊。”李小寒示意李信和和老钟叔等人离开。

李信和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学政夫人都?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李兰花的事,他一个男子跟学政夫人来商谈的确是不太适宜。

老钟叔则是扫了学政夫人及身边丫鬟一圈,带着人退下去了。

待双方所有?人都?退下后,学政夫人方徐徐开口,“前几日家仆眼拙没有?认出李姑娘,差点无?礼冲撞了李姑娘,在这里,我先给李姑娘道歉了。”

说完这句,学政夫人从袖口掏出一条素色手帕,开始擦拭自己的双手,“只是,兰花也的确是我家买过来的奴仆,这个是有?登记的卖身契为证的,李姑娘一时?关爱姐妹心切,我们也理?解的。只是那件事,也是恶奴误导了,误认兰花偷了一件传家之物,一时?用?了家法。如?今已经查清楚了,再也不会委屈兰花了。烦请李姑娘将兰花送回来吧。”

看,人家根本不承认是被老太爷虐待的,只是兰花偷了财物,用?了家法。这说出去,根本无?法挑剔。

“李姑娘也别担心,兰花回来之后,为了弥补兰花这次的委屈,我们会将她提拔为一等丫鬟。”

这意思是,以后给更多的荣华富贵,当初李兰花不就是贪图这个吗,满足她行了吧。赶紧将人还?回来吧。

李小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学政夫人,“如?果我说不呢?”

学政夫人似乎被李小寒说的心头激恼,顿了一顿,居然直接扔了那一条手帕,又抽出一条。

这个时?候李小寒注意到了,学政夫人夫人手上既无?凤仙花指甲等装饰,也没有?任何首饰,甚至双手显得些许细皮干裂,很可能?学政夫人常常洗手,甚至来不及涂护手的油膏,不然她一个贵夫人,手绝不会是这样。看来,学政夫人的洁癖的确很严重?了 。

“听闻李姑娘今年十五,即将及笄了吧。我们女?子,一生所靠的,不就是遇到一个良人。李姑娘在这个时?候,非要管这个闲事,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吗?”

学政夫人手下不停擦拭自己双手,却笑着劝说李小寒,“李姑娘心性善良,不过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的好。一个女?子,名声毁了,一生就毁了。你管这个事,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李姑娘如?今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其实是你见得少了,说开了,兰花便?是老太爷一个无?名无?分的妾,如?果李姑娘以后嫁到富贵人家,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个人自有?自己的命运,人人都?为自己的命运负责。说出来了,我们家不过是一个偷了东西的逃奴,多管闲事的李姑娘可怎么办呢。为了一个不亲近的堂妹,搭上自己的一生吗?何必呢。”

“不是妾,也不是奴仆,我堂妹,是被略卖的。”李小寒终于出声了,话音却极为坚定。

“想来学政大人学富五车,自然知道,大魏律对于略卖的规定。如?今,略卖李兰花的李才?荣,已经被逐出宗族,我李氏一族,是不承认这等违反法纪的子弟。如?果学政府,非要让兰花回去,那我们只能?告上公堂了。”

李小寒根本不接学政夫人那后宅里面妻妾的破理?论,直指学政。

果然,学政夫人脸色一惊,再想不到,不过才?两天,李氏一族已经把李才?荣除族了。不是说都?是泥腿子,唯一一个举人还?是金科才?考上的吗?

“听闻学政颇有?清明之名,应该不会强迫我们良民家里被略卖的女?子为奴为婢的对吧。当然,学政大人位高权重?,我们只是一介平民,非的强按牛喝水也成。但是我们也不是那屈辱求生的人物,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求世?人嘴里的一个公道罢了。”

学政夫人脸色变的极为恼怒,这是在威胁他们。

何况,这是在定城,那是白蜡李姑娘的堂妹,肯定是被略卖的,没看都?能?以死证明自己的风骨了吗?!

真豁出一条命来,别人只会以为学政府用?权势逼人,宁愿逼死人也不愿意放一个被略卖的良家女?自由。对学政这种?重?名声的文官来说,那就是给政敌递上把柄。

这场舆论站,只要李小寒够坚定,学政完全是劣势。

李小寒笑一笑,似乎就承认了这个威胁的意思,“麻烦学政夫人,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给学政大人吧,相信学政大人会懂得取舍。”

说罢站起来准备离去,这一场对话,双方立场不同,意见不同,目的不同,根本无?法达成任何共识,再谈无?用?。

只是临到最后,李小寒忽然对着学政夫人说一句,“夫人一直劝我,为了嫁人名声。可是,夫人,嫁人后,很脏吧。”

所以在这个没有?条件的亭子里,才?一直不停的擦手,所以,即使是想要端正贤良的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洁癖发作,直到这个习惯无?法掩盖甚至盖过了从前的恭顺名声。

落入污泥中,却无?法逃生,只能?与恶臭共舞。

此刻,李小寒对学政夫人并无?厌恶,甚至产生了深深的怜悯,这种?怜悯让她加速完结了对话——这场对话,无?论对她,还?是对学政夫人,都?是一种?折磨。

离开草亭子,李信和等人连忙迎上来,“谈得怎么样?”

“回去再说。”李小寒回到,“我要骑马。”

来的时?候,是坐着马车的。如?今,李小寒说要骑马,青竹的马便?腾给李小寒,青竹去坐马车便?是了。

马蹄飞驰,李小寒越骑越快,快到九月的秋风吹来,甚至有?一种?割痛人脸的感觉,但是李小寒毫不在意,这是自由和奔跑的代价。

她愿意付出这代价,承受这代价。

世?间对女?人看似甜蜜却是地狱的陷阱太多,如?果不想落到学政夫人的境地里,她必然需要付出更多,站得更高,变得更强。

强到可以自由的,掌握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