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惮的打量她,这美娇娘却只能忍受,刘汉常就觉得心里那股邪火越来越旺,随之咳嗽了一声,“不过吗,念在你年少糊涂,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圆转!”

尤五娘被这矮冬瓜盯得一阵阵犯恶心,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娇滴滴说:“那,那,要如何圆转?”

刘汉常胖嘟嘟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笑意,舔了舔嘴唇,突然看向一个方向,说:“咦,那不是新任陆明府吗?来来,你我去和陆明府相见,一切由陆明府发落!”他所指的方向是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

尤老三和阿牛都呆呆的看过去,心说原来新任明府在树林中。

两名执刀对望,也有些犹疑的看向小树林,心说寻了半天,原来新明府在树林中歇息吗?

尤五娘却是咬紧了红唇,轻轻摇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若不然,请明府来这边叙话吧!”

陆宁本来正在观察着这些人,毕竟,里面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下属,借着这个机会,对他们多一些了解,今生的记忆,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和理解,对人性的认识,怕不太靠谱。

听刘汉常言语,陆宁原本有些奇怪,这刘汉常认错了人么?转眼看去,他感官敏锐,却看不到小树林中有人。

又听尤五娘的话,陆宁便明白了刘汉常的意图,不由得看了尤五娘一眼,心说这女孩子倒是冰雪聪明。

陆宁倒不是愚钝,人心之险恶,他前世都见得腻了,但他对男女之事并不敏感,一时没想到那方面去而已。

此时心中便有些恼火,刘汉常这厮,胆子也太大了吧,抄家乱局中,你来寻上司,本是献殷勤来的,怎么会冒出这些荒唐的念头?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简直是精虫上头。

其实刘汉常胆子倒真没那么大,他本想带尤五娘到那密林中,稍稍轻薄一番寥慰心意,再吓唬这美娇娘一番。

这美娇娘本来就夹带私逃,吃了亏又敢说什么?自己又没真做什么,那新任陆明府只是个农家,虽然拼了军功,但想也知道是个头脑简单的莽汉,自己难道还拿捏不住吗?还说不定以后这东厅西厅是那新任明府掌印呢?还是自己的话更管用?

甚或,以后这新明府事事仰仗自己,自己真能和这美娇娘有些际遇呢。

却不想,这美娇娘,却是一口回绝,显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刘汉常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沉声道:“尤五娘!你可是不想我在明府面前为你圆转?!那就莫怪我了!你可想清楚,新明府只是农人,我帮你美言,可保你上青云,我若恶言,却能令你入地狱!”两名执刀,都是他的心腹,至于几个佃农,他更不放心上,这些话,自传不到新明府耳朵里。

尤五娘冷笑,“刘佐史,我倒是劝你,今日放我走的好,若不然,以我之美色,如你所说,一个农人,我必可令他专宠与我,到时候,刘佐史呀,到底谁上天堂,谁入地狱呢?!”

显然,她骨子里却是极为刚烈,此时却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刘汉常脸色一滞,眼中渐渐露出了凶光,看了眼四周,荒荒阡陌,不见人踪,他冷冷的道:“那婆娘,时下我便可令你入地狱,你若再敢无礼,便试上一试,我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他怒火中烧,y u火却是更盛,那蹂躏面前这高傲美娇娘令其屈服的念头却是入魔了一般,却不仅仅是方才想小小轻薄一番了。

尤老三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心下一沉,看到刘汉常那凶狠目光,心知只怕这家伙并不仅仅是嘴上恐吓,忙赔笑道:“佐史公,小妹无礼,佐史公莫怪!”

刘汉常却不理她,盯着尤五娘俏脸,“我问你,去还是不去?!”

尤五娘却是咬着红唇,冷冷道:“不去!”

她绝不是什么忠烈巾帼,但话赶话到了现在,要拉下脸再去求这个恶心的矮冬瓜甚至说不得还要被他肆意羞辱,那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汉常就笑了,看了看身旁两个执刀,微微颔首,“好,好得很啊!”

“咳咳……”陆宁咳嗽了一声,觉得戏看得差不多了,对各人都有了些了解,再下去变成喋血大戏,却是不美,“刘佐史,尤五娘,我虽然是农人,可也没那么糊涂吧,你二位觉得是吃定了我,一个说县事将来你做主,另一个说专宠于你你话事,我倒觉得,不太可能呢?!”

其余众人都是一怔,陆宁这话虽然有些词句第一次听,可大体意思都听得清楚。

陆宁看着刘汉常微微一笑,“对,我叫陆宁,也就是你在找的陆宁!”

“你是陆宁?陆明府?!”刘汉常睁大眼睛,很懵圈很懵逼,心说这是什么事,这些人是故意演戏要我死么?可茫然看向尤家兄妹,却见尤家兄妹脸上,同样满是震惊。

又看这农家少年,生得甚是清秀,可年纪,太小了吧?糊弄老子玩呢?

“尤老三,你来说,他,他真是陆明府?!”刘汉常怒喝。

尤老三满脸的不知所以,心里更是晕晕的,陆大?陆明府?陆宁?对,陆大是叫做陆宁,但是,是陆明府么?这怎么可能?陆大才多大?还未及冠,怎么能做官呢?

尤五娘突然喝道:“不错,他就是陆明府,刘汉常,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可知道?还不跪下领罪?!”也不管这小孩儿是不是在胡吹大气,有了转机就要利用。

听尤五娘如此说,刘汉常犹疑难决,如果这农家少年是冒充县令,自己就这样被吓住,那可太丢人了。

可是,如果他真是新县令呢?

想想自己刚才说的一些话和刚刚要做的事,刘汉常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太也无礼!”陆宁有些不耐烦了。

说着话,他走上一步,突然到了一名执刀面前,那执刀一惊,想向后退,便觉腿一麻,不由自主噗通单膝跪倒,明晃晃钢刀出鞘,落在了陆宁手中。

“当”一声,另一名执刀下意识抽刀,却被陆宁刀背轻轻一碰,便觉得虎口巨震,手中钢刀脱手飞出,划个弧线,落到了几步外,“噗”一声插入浮土中。

执刀脸色大变,这,这是人吗?好大的力气,就好似,那轻轻一挥,便有金刚之力。

陆宁满意的点点头,被雷劈的好处就是,自己好似脱胎换骨,比前世还要硬朗许多。

明晃晃钢刀架在了刘汉常的脖颈旁,陆宁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握着利刃,淡淡道:“你这小吏,敢在我面前如此无礼,杀你,如宰鸡耳!”

语气极为平淡,但冷森森杀意,好似从天而降!

还是农人装束,还是那病怏怏的秀气面容,可此刻,陆宁整个人,都如天兵出鞘,寒森森杀气似乎刺得众人骨子都隐隐作痛,尤老三退后几步,不由自主便跪了下去,那两名执刀,更是磕头如捣蒜,嘴里期期艾艾的,语不成声,自是在求肯性命。

尤五娘和其兄几乎同时拜倒,便是阿牛,面对这已经陌生无比好似杀神转世般的年少旧友,也早跪伏在地,动也不敢动。

直面陆宁之威的刘汉常,便觉耳鸣眼花,心脏跳的好似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嗷一声,向后瘫倒,却是晕了过去。

陆宁顺手一抛,手中钢刀“呜”一声,激射而出,竟在空气中传来风雷之声,猛地射入旁侧一棵古树中,刀直没至柄,那四人合抱之古树,却是剧烈抖动,树叶刷刷如雨而落,若不如此卸力,好似整棵树木也要随这激射之势飞出去一般。

威势难当!

场中众人更是骇得颤栗不已,不由自主用力磕头。

尤五娘便觉遍体冷汗身子冰凉,下身凉飕飕的,好似已经失禁,她不敢抬首,身子颤得厉害。

好一会儿,却听这少年郎轻轻叹口气,转过了身,那弥漫在空气中令众人颤栗的寒意渐渐消散,好似那一掷之威,化解了这杀神的杀意。

“都起来吧。”少年郎语气也甚为平和。

众人却不敢起身。

“尤五娘,你若要走,现今便走吧,那铜,那金锭,送你做盘缠!”

尤五娘吓了一跳,身下却是一热,这次却是千真万确的,再次失禁,她脸伏地,急急道:“奴,奴不敢……”

此时,尤五娘渐渐相信,面前的少年,就是新任明府,莫说明府了,就是这少年,现今说是当今天子,在这威势下,也由不得人不信。

陆宁本想说些不是怪罪她的话,但随之摇摇头,好似说了也白饶。

这个世界的人,和自己的前世,思维有着很大的不同。

又撇了眼昏厥在地的刘汉常,“你两个,抬他回去,请大夫医治,若不死,叫他自掌嘴一百!”

“是,是,是!”两个执刀连连磕头。

半晌之后,阿牛先说的话,“啊,大郎,明府走了……”

众人这才抬首,陆宁早已不见,阡陌之中,影踪皆无。

两个执刀抹着额头冷汗,一个去收了浮土中的钢刀,另一个到了古树之旁,只是苦笑,那也不用试了,自然拔不出,两人便一前一后抬着死猪一样的刘汉常,颤颤的走了。

“这,陆大怎么成了陆明府,我,我刚才好像呼喝他来着?”尤老三突然怪叫起来,思及方才对陆宁的呼喝,却是火烧了尾巴一般直转圈,“怎么办,怎么办?!”

尤五娘却是痴痴看着古树上好似凸起了一个树节的刀柄,喃喃道:“那有什么,我还说要挖了他的眼珠子呢!”

“是啊是啊,小妹,这可怎么办啊?”尤老三哭丧着脸,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咱们这些人的话,他又哪里会放在心上呢?”尤五娘轻轻摇头,俏脸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是啊,好像是……”尤老三猛地停下脚步,“他刚才啊,就跟杀神下凡一般,可把我吓尿了,我就感觉,他那威风,只怕皇帝老儿在他面前他都视作蝼蚁,又哪里会在乎咱们村野蛮夫的话?”说着话,尤老三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自我安慰的甚好。

突然,他又舔着嘴唇,嘿嘿道:“妹子,哥哥可就指着你了,我怎么感觉,咱们要发达了,我看啊,明府公,哼哼,怕是要做经略公,都护公!”说着话又摇摇头,思及方才那寒意入骨的恐怖,他喃喃道:“经略节度,只怕,只怕他也看不上吧……”

挥去胡思乱想,尤老三干笑道:“妹子,你可遇到九世修来的福分了!我以后,可全指望你了!”

尤五娘摇摇头,走到了沟渠旁。

“啊,对,我先送你回去,阿牛,来……”尤老三本想喝令阿牛下沟渠拎包裹,随之想起什么,猛的住口,对着阿牛,露出了和善无比的笑容,“阿牛啊,我先送妹妹回别苑,回头,回头我寻你喝酒,咱兄弟好生唠唠。”

阿牛呆呆的,摇头,便跳下了沟渠,拎起包着铜锭的包裹,说:“我送村正和娘娘回别苑。”这些力气活,他自然觉得是他该做的,而且,这位五娘,现今又是自己兄弟的家奴,说不得以后就是自己兄弟的妾侍,送她回府,自己更该出力。

“唉,你看你,也好也好,咱送我妹子到地头,便去寻地方吃酒!”尤老三谄笑着。

一行三人,翻过沟壑,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