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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襄拍了拍嬴小政的小屁屁,笑道:“不好笑不好笑,舅父不笑了。”

哈哈哈哈就算是始皇帝小时候也会尿床,好想记录在青铜板上等后世考古学家来挖啊。

朱襄决定,从今日起开始记录养育始皇实录,然后偷偷埋起来等后世人去挖。

谁能忍住记录历史名人小时候的黑历史?反正朱襄不能。就算知道是作死,朱襄也难以抗拒这个诱惑!

嬴小政幽怨道:“但是舅父,你现在还在笑。”

朱襄伸手把脸往下一抹,嘴角下撇:“看,没笑了。”

嬴小政:“……”不知道为何,虽然舅父确实没再笑了,他的小拳拳却捏得更紧了!

刚嬴小政咬人的举动,就让朱襄知道这小孩确实有点小暴脾气。两人还不算太熟悉,朱襄没想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和亲密给气没,说不再嘲笑,就真的没有再嘲笑嬴小政。

雪拿来新的衣服,忍不住抱怨:“小孩子真废衣服。”

正在朱襄帮助下穿衣服的嬴小政身体一僵。

朱襄帮嬴小政系好腰带,道:“你说不准我熬夜,这一身衣服是你熬夜裁剪的吧?小孩子就是废衣服,你拿我的衣服应付一下,现在慢慢做冬衣就好,何必还为他裁剪新衣服?”

嬴小政:“!”

我穿的是不喜欢我的舅母连夜为我裁剪的新衣服?!

他低头打量自己。袖子长度刚好,裤腿长度也刚好,好像确实不是舅父的衣服?

雪见朱襄拆穿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决定要养这个孩子,就要好好养。只是用你的衣服改了改,不算什么新衣服,也不费事。”

雪翻开嬴小政袖口道:“粗粗缝了几下,勉强能穿,先应付几日。我已经托人去寻有小孩的富贵人家,买一些他们家的孩子穿过的旧衣回来。我听其他妇人说,孩童得穿旧衣才长得好。”

朱襄道:“不用寻了,我已经和蔺礼说过,他会去帮我们寻一些,我们把钱给他就好。”

雪犹豫道:“蔺君子会不会不收我们的钱?不收钱不好。”

伺候完始皇崽外甥后,朱襄拿了张干布把头发包裹起来免得着凉:“他肯定不收钱,但我给了他拒绝不了的东西。”

朱襄对雪眨眨眼,卖关子。

雪十分配合地问道:“什么东西?”

朱襄笑道:“酿酒的方子。”

雪先是一愣,然后叹气道:“良人还会酿酒啊?”

朱襄道:“嗯。只是粮食水果都很金贵,我自己不好酒,就没想过去酿酒。”

古时一道菜谱都能当传家宝,如酿酒酿酱等方子基本都被大户把持,若想打探是会引发流血冲突的。

蔺家起于微末,虽然蔺相如被拜为上卿,底蕴不厚,家资自然也不如其他累代贵族那样丰厚。朱襄这一道酿造米酒的方子,可以给蔺家传世了。

朱襄只是门客,并非奴仆,他又是蔺贽好友,蔺家不会抢夺他的成果。但朱襄知道怀璧其罪,即使背靠蔺家也很少拿出这些会引人注目的东西,连烹饪也只用普通蒸煮烧烤,不弄复杂的饮食。偶尔打打牙祭,都是他亲自下厨,和雪关起门偷偷享用,连家仆都不知道。

朱襄现在冒险给了蔺贽酿酒方子,其价值足以抵嬴小政好几年衣服。

蔺贽无法拒绝朱襄给的酿酒方子,他全家都嗜酒,收方子时看向朱襄的眼神挺幽怨。

朱襄心里说了声抱歉,继续装傻憨憨视而不见。

他已经欠蔺家很多了,不能白拿蔺家的东西。

朱襄总有借口合理化自己的知识的来源,但雪与朱襄一同长大,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自家良人恐怕有些神异之处。

雪知道,自家良人小时候虽比旁的小孩聪明,喜欢缠着村里的商人学字,偶尔一些奇思妙想帮上家里不少忙,还自己取了个“朱襄”的名字,但良人的行为举止并未超出他的年龄太多。

直到遭遇那一场家破人亡又被长姐抛弃的灾厄后,她的良人才突然变得异常成熟可靠,本事也和凭空出现似的越来越大。

雪听村里人说过,很多人大灾之后都有大悟,有些人还可能是被看不见的神仙救回来,有神仙的赐福。

雪想,自己的良人说不定就真的有神仙教导。

但她不在乎这个,从不深究,也不惧怕。良人过得好就足够了。

见朱襄已经解决了此事,雪就不再为此烦恼,道:“那我就和她们说,不用去寻了。不过鞋子还是得自己做,别人的旧鞋不合脚。良人你最近就穿草鞋吧,我先把你的鞋底裁了给政儿做鞋。”

朱襄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雪,政儿刚到我们家,我的地位就下降得如此厉害吗?”

“啊?!”努力想听懂舅父舅母的话,直觉这些话中藏着许多信息,但目前并想不明白的嬴小政茫然抬头。

雪噗嗤笑着配合朱襄的玩笑道:“是是是,你地位下降了。给你做了双好鞋,你没几日就穿破了,不如穿你的草鞋。待冬日,我再给你用好皮子做双结实的鞋。”

朱襄双手穿过嬴小政的腋下,把嬴小政举到雪面前:“政儿啊,舅父我好可怜。”

嬴小政扑腾了两下小短腿,小脑袋一歪,脑子彻底宕机。

舅父和舅母在干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雪再次噗嗤笑道,伸手主动将嬴小政抱到怀里:“政儿我带走了,你继续闹吧,不理你了。”

说完,雪抱着嬴小政转身离去,把朱襄和被嬴小政尿过的被子床单留了下来。

朱襄低头看着被始皇童子尿浸透的被子床单,乖乖蹲在地上呼哧呼哧搓了起来。

一边搓,他一边胡乱想,听说现在的人迷信童子尿治百病。始皇崽的童子尿应该效果更好吧?如果拿出去卖……

呃,别人也不知道自家崽将来是始皇帝,除非他把自家政儿的童子尿存个二三十年,变成陈年老尿。

朱襄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乐了,一边“哈哈哈”笑一边继续搓床单。

雪抱着嬴小政,正伫立在浴室通风的窗外看着。她等着朱襄叫她回去,她就去洗被子和床单。

哪知道,良人自己将被子和床单洗了。

雪站在窗口进退两难,既不想让良人多干活,又不好意思进去告诉良人自己在开玩笑。

“舅母,舅父为什么在笑?”嬴小政拘谨地待在雪的怀里,好奇地问道。

雪摸了摸嬴小政光秃秃的头顶,心中叹了口气,抱着嬴小政往房里走:“谁知道?他经常一边做事一边胡思乱想。可能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就笑出声了吧?”

床单和被子被良人洗了,我就给政儿做顶帽子吧。小孩子的脑袋吹不得太多风。雪琢磨着那些有孩子的妇人的闲聊,听说小孩子带老虎帽子才长得壮实,决定给嬴小政做一顶老虎帽子。

嬴小政以为舅母既然不喜欢自己,应该会很快把自己放下来自己走。没想到,舅母直接把自己抱进了房间里,把自己放在腿上,要给自己量脑袋做帽子。

嬴小政脖子一缩,手指头和脚指头也缩了起来。

他的阿母已经很久没抱过他,家里其他年轻的奴仆也不愿意靠近他,只有当日把他丢弃在舅父门口的老奴会偶尔抱他。

嬴小政不习惯被如母亲一样的人温柔对待,紧张得嘴都抿紧了。

“你害怕我?”雪看出了嬴小政的紧张,不解道,“你不害怕良人,却害怕我,为何?”

嬴小政赶紧摇头,声音颤抖:“不怕!”

雪想了想,没有再询问嬴小政紧张的原因,自顾自地做帽子。

她一向都不爱追根究底,只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成。

雪给嬴小政量好脑袋的尺寸后,就把嬴小政放到床榻上,在他手中塞了一个朱襄无聊时雕着玩的木头小狗,让他自己玩。

她选了些蔺家赠送的鲜艳的缎子,给嬴小政缝帽子。

蔺家对朱襄极好,朱襄自己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帮蔺家种地也攒了不少钱财,其实家中是穿得起缎子的。

只是朱襄知道自己家是庶民,不敢高调。所以他和雪平日都只穿细麻做的衣服,既展现自己背后有人穿得起好衣服,又不过分张扬。

偶尔家里得了友人赠送的好缎子,雪就会存起来做成冬季衣服的内衬,这样既不张扬,又更保暖。

雪早就开始做冬衣了,现在房间里有好些零碎的好缎子布料。现在这些布头在她一双巧手上,很快就变成了一顶漂亮的小帽子,只差将针脚缝得更严密,以及在帽子上加一些装饰。

嬴小政手中抓着和他手掌一样大的木头小狗,十分茫然。

为什么舅母要在我手中塞一块木头?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嬴小政自有记忆起,从未有过玩具。所以他不知道玩具是什么,自然也不明白雪给他手中塞一个木头小狗是要干什么。

不过孩童天生就会玩玩具,即使嬴小政很茫然,也很快就把小狗放在床铺上推来推去,还不受理智控制地为小狗配音“汪汪汪”。

朱襄洗完被子床单,去寻雪和嬴小政吃早饭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存放友人赠礼的房间,摸了块兽纹青玉玦给嬴小政当礼物。

这块兽纹青玉玦是朱襄多年好友辞别前的赠礼,说是家人准备给孩童的护身符,他自个儿在抓周时抓的好东西,保佑他在逆境中活到现在,现在他把这番好运赠送给朱襄。

朱襄洗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这个玉玦正好是这个年纪孩童佩戴的样式,寓意又吉利,准备送给外甥当个护身符。

朱襄拿着装玉玦的盒子找到雪和嬴小政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看!那里有只始皇崽在学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