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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林一一理解陆星舟,也理解盛嚣,她站在上帝视角看着昔日好友走到这样的田地,心下也是一阵唏嘘。

然而感慨之余,她更多的是疑惑。

“当时他们是在医院,人那么多,为什么盛先生事后什么也不知道?是陆先生要求你们隐瞒的吗,但是盛先生的父母呢,在看到他这样日复一日陷在误以为被好友嫌恶和背叛的沼泽里,他们也没告诉他真相吗?”

许时京见林一一什么都知道了,嗫嚅了嘴唇,开口道:“陆哥当时醒来后的确要求我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盛嚣,他的情况特别糟糕,精神状态也很差,我们怕他再受刺激,所以就答应了。”

“至于盛嚣的父母,他二次分化的突然,他父母当时在外地,赶到的时候陆哥已经转院了,他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所以这件事除了我还有陆叔叔还有个别医生外,谁也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瞬,想到了什么半恼怒半嘲讽道:“包括盛嚣……陆哥被他给欺负成那样,他倒好,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时京又说道,之后盛嚣醒来听到陆星舟已经回国了,第一时间想去找陆星舟,却被他拒之门外了。

后头等他再次去陆家的时候,青年又上飞机里来了。

陆星舟避开他两次后,第三次,也就是两个月后,盛嚣分化期结束第一次易感期发作之后,在进入第二次易感期的时候,盛家那边突然找上了陆母,想和陆家联姻。

陆星舟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听到盛家想把他和盛嚣撮合在一起,他气得发抖,又怕得发抖,所以没忍住主动找上了盛嚣,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那个时候是情绪上头,同样的他说完后却并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和盛嚣彻底断绝关系,断绝往来。

陆星舟以为那一次他已经羞辱得盛嚣恼极了他,恨极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盛嚣又来了。

而好巧不巧那段时间陆母在盛家给出的各种诱人的联姻条件下,竟真的隐隐有了松口的迹象,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星舟极为恐慌,那样的经历一次就足够可怖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们真的联姻了,他和盛嚣的每一次标记每一次接触该有多痛苦折磨。

许时京那个时候正好也在陆家,看到陆星舟吓得脸色惨白,信息素溢出的样子,主动跑出去要把人赶走。

偏偏盛嚣油盐不进,非要去找陆星舟,想要说清楚。

许时京不得已只得放话说他要是还不走就告他性骚扰,强迫他,没想到盛嚣那么混,竟然还真的要动手。

虽然事后陆星舟说盛嚣是吓唬他的,许时京也还是心有余悸。

总之那一次陆星舟当着许时京还有一众佣人的面,把盛嚣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后者这才黑沉着脸离开了。

盛嚣二次分化已经很难受很痛苦了,甚至出现了性别认知障碍和标记障碍,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嫌恶他,羞辱他,背叛了他。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堆积着,盛嚣自然也开始怨恨起了陆星舟。

作为旁观者,林一一没资格去评价两人谁对谁错,也没资格为谁说话谁辩驳,况且在她看来他们两个的问题不在是非对错,只是造化弄人,友情缘浅罢了。

许时京和薛云一样,是一个有点大嘴巴的人,然而却为了陆星舟保守了近五六年的秘密,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憋得狠了,把想说的想骂的想吐槽的,挨个儿都嘴了个遍。

一会儿说陆星舟一个omega干什么那么倔,做omega就要能屈能伸,和alpha较什么劲儿,一会儿又说盛嚣也不是个东西,都是alpha了还那么小肚鸡肠,那么记仇。

又说他夹在两人中间有多惨有多遭罪,过得有多不容易,大吐了一通苦水。

林一一耐着性子地听他哔哔赖赖,甚至时不时还附和了几句。

同样身不由己,作为陆星舟和盛嚣两人play中的一环的林一一,更是对他最后一句话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原文中盛嚣会那么舔陆星舟,后者也不愿意和他在一块儿了。

估计是盛嚣后期得知了分化真相,心疼愧疚不已,然而事已至此,为时已晚,反倒是便宜白羽清那个渣A抱得美人归了。

啧,而且还不珍惜。

一想到陆星舟那样的大美人,会像刚才在她给做信息素安抚时候那样,发出猫儿一样的呜咽啜泣,缠着她抱着她,哭着求她,那样依恋在她怀里,任其予其予夺的模样,林一一就一阵牙痒。

她知道这是alpha的占有欲又在作祟了。

上次她给齐溯做完信息素安抚也是这个情况,一听到薛云提起白羽清就烦躁得不行。

这一次情况好像更严重了,光是想一下林一一心里的戾气就有些压不住了。

林一一和许时京又闲聊了几句,在离开前她再三保证不会将陆星舟的事情说出去后,青年这才依依不舍放她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苦橙花的气息也淡得闻不到了。

这意味着陆星舟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不再信息素溢出了。

她松了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时候才真正意义上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疲惫和席卷而来的困意。

林一一打着哈欠正要去开门,哈欠刚打了一半,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那半个哈欠生生给咽了回去。

“……盛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盛嚣抱着手臂倚靠着门上,听到林一一的话掀了下眼皮,凉凉反问道:“你说呢?”

林一一噎住了,猜到他十有八九是来秋后算账,兴师问罪的,她抿着嘴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青年手指点了点手臂,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林一一的解释脸色微沉,正要说什么,瞥见她脸颊后一顿。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林一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抬起手摸了下脸,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很小的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啊,您说这个啊,是我刚才……”

她怕说出真相,告诉盛嚣是陆星舟失控时候朝她扔了水果刀不小心划伤的,两人的矛盾又要加剧。

于是话锋一转,道:“是我刚才在亭子那里被树枝不小心给划的,不碍事。”

盛嚣半信半疑,却也没揪着不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你是要进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林一一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硬着头皮道:“进去吧,外面不方便。”

他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我还以为你真被陆星舟给策反了,为了他破罐子破摔要跟我对着干了呢。看来这是出去吹了风把信息素吹散,吹清醒了?”

如果是以往林一一可能会反驳,辩解,但是这一回盛嚣还真没说错,她的确被陆星舟的信息素影响了,当时刚出来看到盛嚣的时候还真生出了一股怒气,想为陆星舟出气。

所以她才抗拒信息素安抚啊。

那种被信息素左右情绪的感觉太可怕了,她光是想想自己刚才对青年干的事情就觉得窒息。

她怎么就犯浑到抓人家胸了呢?

林一一脸有些红,余光不自觉瞥到了盛嚣胸膛,她原本是想说对不起,想问问他还疼不疼。

后者看到她的视线落在他那里后,脸色一变,抱臂改为了抱胸,慌忙退后了一步。

盛嚣以为她又想故技重施,颇为恼羞成怒道:“你给我老实点,再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想解释,然而看到青年满脸戒备的样子,也知道现在她在他那里,这袭胸的罪名是洗刷不到了。

林一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进去。

盛嚣迟疑了一瞬,维持着抱胸的动作也跟着进去了。

本来盛嚣在这里等着是想问林一一为什么要出尔反尔,给陆星舟做信息素安抚的,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这是个蠢问题。

能为什么?陆星舟那张脸哪个alpha不动心,看着他那么难受,哪个alpha会忍心不去帮他?

像林一一这样的坚守着底线,没有帮陆星舟做标记,只是做了假性标记——信息素安抚已经很不错了,他有什么好责问对方的?

况且问了他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得到林一一,说陆星舟太诱人了,他的信息素太香了,她没办法,她是个正常alpha,她没把持住这类添堵的回答之外,盛嚣什么也得不到,还给自己整了一肚子气。

正襟危坐在盛嚣对面,等着对方问罪的林一一,半晌没有等到他的质问,疑惑看了过去,发现青年眉眼晦暗,古铜色的肌肤本就难以看清神情,如今更是难以分辨。

倒不是难以分辨他是开心还是生气,盛嚣的模样明显是生气的,可是却不是林一一想象中的那样怒不可遏。

他的眼底还有一些她看不分明的情绪在流转,然而闪烁太快,又太过隐晦,林一一想要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已经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片平静如枯井的沉寂。

“……他怎么样?”

林一一愕然了一瞬,恍惚了下才反应过来盛嚣问的的陆星舟。

她有些惊诧地看了青年一眼,这一眼看得他颇为恼怒。

盛嚣瞪了回来:“我问你话你看我干什么?他当时不是只是发热吗,为什么好端端会突然信息素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