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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易思龄跟前,她才蓦然一惊,笑容像一幅斑斓的画卷铺陈开来:“我还以为你在我后面到呢!”

谢浔之欣慰地勾起唇角,她对他的笑容,和对所有人都笑容都不一样。手臂自然地托上去,扶住她沉重的腰身,“还好吗,它有没有闹你。”

易思龄摇头,摸了摸肚子,“它不敢,很乖的。”

不乖不行。不乖会讨骂的。易思龄偶而会欺负肚子里的宝宝,当然,仅限于它动得太厉害的时候。

不过它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也不知在妈妈肚子里做什么。

谢浔之无奈地哼笑出声,拥着她走到座位,看着她坐下才放心。座位贴心地用软包垫着,腰上也有支撑,很舒服。

晚会开始,惯例是谢浔之做开场发言,他没拿发言稿,全程语速匀缓,有一种高贵在流淌,眼神肃穆而庄严,整个人站在追光灯下,雕塑般俊美。

财经媒体评价他是天生令人信服的领导者,说得很精准。

很简短而有力的一次发言,引来台下所有的掌声,当然,坐到他这个位置,说什么都会有人吹捧。

易思龄两只手懒洋洋地跟着拍了两下。

接下来是各种节目,灯光和音乐肆无忌惮地响彻全场,易思龄坐了二十分钟后有些受不了,还是离席去VIP包厢休息。

又过五分钟,谢浔之神色平静地在一片众目睽睽之下离席,

易思龄无语地看着谢浔之走进来,两人没聊几句又在包厢里接起吻来。易思龄舒服过后就打他,指责他把她的口红都吃了,又要补。

谢浔之笑,抬手看腕表,嘱咐:“那我不打扰你。一小时之后你记得准时来。是颁奖。”

易思龄接过吻后的双眼更明亮,“谁给我颁奖?”

谢浔之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沉哑地说:“反正不是我。我不爱出这种风头,老婆。”

易思龄哼了声,打掉他的手,“谁稀罕…”

往年的优秀经营奖的确不是谢浔之亲自颁发的,是其他高管或者董事会的大股东。

等易思龄重新来到会场时,鼓噪的音乐已经停了,台上,谢明穗正在公布今年的优秀经营奖。

“恭喜蓝曜资本旗下的德枫资本,蓝曜云酒店集团旗下的云伽酒店,蓝曜文娱集团旗下的……最后是…”

“福娃娃集团。”

“福娃娃?是我们!我…没听错吧??”孟晓安连忙拉住张箐的袖子。

张箐给她一个确定的眼神,“是我们。”

福娃娃全体员工都没有想到会拿这个奖,毕竟这么多年,福娃娃在庞大的蓝曜集团里不过是个亳不起眼的小公司。

这个奖是实打实的福利,并不是一个虚头巴脑的奖杯。鼓掌的时候,福娃娃的员工快要把手掌拍红。

易思龄优雅地端坐在座位上,目光淡定而清澈,若是细看,就能察觉出那丝骄傲,她胜券在握。

谢明穗:“接下来有请谢浔之董事为各位颁奖。”

易思龄眉峰一挑,偏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他是故意地,并不承接她此刻的目光,在瞩目之下清清落落起身。

台下有不少窃窃私语。

“不会吧…谢董颁奖?谢董以前从不出这种风头诶!”

“正常!谢董以前还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呢!”

“这你就不懂了,要正大光明和易总同台,不然谢董肯让其他人给自己老婆颁奖?”

“听说福娃娃拿这次奖是董事会全票通过?”

“给福娃娃我不酸,他们的确牛啊,不到一年,销量直接翻十倍。”

“我酸谢董他超爱呜呜呜呜…我也想跟大小姐颁奖…”

易思龄看着台上英俊的男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股涌动的热流在身体里回溯,她就知道他在骗人。

上台领奖的时候,易思龄居然有些羞涩,不怎么敢和谢浔之在几千双眼睛之下搞小动作,对视都不敢,故意偏过头,不看他。一张灿若明霞的脸绷得紧紧的,不泄露一丝让人浮想联翩的情绪,可灯光太明亮了,照得脸更热。

谢浔之难得看见她如此板正的一面,嘴角不动声色地勾着笑。他拿起奖杯,镇定地走过去,温热的手掌握上冰凉的奖杯,沉甸甸。

说好的不爱出这种风头,易思龄看他比谁都招摇。

谢浔之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把奖杯递出,低沉而有力地声音说:“恭喜,易总。”

易思龄被他这一声易总叫得耳根子通红,“谢谢…谢董…”

三个谢字连在一起,有些娇憨的笨拙。

谢浔之不经意地笑了声,声音再度下沉,好似要沉入深海,这次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是我谢谢你。老婆。”

“谢谢你给了我福娃娃。”

他一语双关。

“我爱你。”

易思龄心跳剧烈,剧烈到肚子里的宝宝都察觉到了妈妈飙升的多巴胺。

所有乱糟糟的声音都听不见,只听见他猝不及防的“我爱你”,嗓音压得那般低沉,像梦中情人的呢喃,又像夜色下细细流淌的春潮,流进她的心房。

很多年后,当易思龄都记得,她第一次参加蓝曜年会的情景。

记得被谢浔之弄乱的沉甸甸的心跳,手中沉甸甸的奖杯,和肚子里沉甸甸的爱。

他承诺她会给她风光。

风光是一辈子。

——

年会结束后,易思龄把奖杯拿给了张箐,让她安排大家去吃宵夜。张箐问她不去吗,大家都希望她能露个面。

易思龄婉拒,有些累,她要早点回家。一众人就不留她,打过招呼后,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去聚餐了。

谢浔之也结束了今天格外繁琐疲惫的酬酢,过来找她,宽厚的大掌牵起她的手,问她累不累。

易思龄仰起脸,清亮的眸都蒙上一层慵懒睡意,“有一点点。”

男人把她圈进怀里,托抱着她,易思龄就这样懒懒地靠在他怀里,被他半推半抱地出了酒店。

夜深,风冷,今晚月色如流水。

易思龄身上粉色的绸缎在月光下如梦似幻。谢浔之拉开车门,将她妥帖地安放在专用座位。

裙摆溢出一截在车外,矜贵的男人俯身下去,替她把那一截粉色绸缎拢进去。

“谢谢老公…”易思龄迷迷糊糊地。

谢浔之看着她闭着眼,快要睡过去的模样,无端想起来第一次和她正式见面,也是在这家酒店,也是这样灯火煌煌,沁着凉意的夜晚。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她端着优雅高傲的姿态上了他的车,一截裙摆溢在外面。

当时的他也没有犹豫,就这样俯身下去,替她把裙摆整理好。

其实第一次和她正式见面,他就做了所有的准备——

要和她结婚。

要对她好。

迈巴赫一路驶向谢园,易思龄睡了一小段路,在车子拐进谢园胡同时,她睁开了眼睛。

她就这样迷糊地看着窗外,直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打着旋飘下来,她坐直身体,“下雪了?”

谢浔之:“下雪了?”

易思龄把窗户打开,手伸出去,几朵俏皮的雪花落在她的手腕,“下雪了!谢浔之!初雪!好幸运啊,我还以为去港岛就看不见今年的初雪了!”

梅叔不知不觉放缓了车速。

易思龄把头探出去,看着越下越大的雪花,余光不知瞥到了什么,她眼眸一怔,“梅叔!停一下!快!”

“怎么了?”谢浔之蹙眉,以为她要下车去看雪,“回谢园看一样,老婆。”

易思龄摇头,指着胡同的一处角落,那儿不知被谁放了一个小窝,里面躺着一只猫,有气无力地,就这样看着天上纷纷落下的雪。

若是没有人带它回家,也许,它会冻死在今夜的雪中。

梅叔把车停稳,易思龄迫不及待拉开车门,谢浔之比她更快地下车,绕过去,扶着她。

“它看起来好小啊…是奶牛猫呢…”

易思龄蹙着眉。

“后腿还受伤了。”

一定是被主人丢弃在这里。

见有人来了,那只小猫也没有躲,后腿几乎冻僵,就这样可怜地睁着大眼睛。

“我们把它带回去吧。”易思龄扯了下谢浔之的袖子,幽幽的路灯照着纷纷而扬的雪花,落在她华丽的裙摆上,也落在他的黑色大衣。

“喵…”

谢浔之看着那只可怜的小猫,没有犹豫,蹲下去,把那只脏兮兮的窝拿起来,把小猫包在里面,“走吧,回家,老婆。”

易思龄笑起来,一片雪花不经意落进她的眼中,把她冰了下。

谢浔之一手抱着猫,一手搂着易思龄的腰,在风雪中回到车上。短短几步路,雪就落了他们一身,易思龄不觉得冷,心中的春潮不停地流。

易思龄紧紧地回握住谢浔之温暖的手掌,肚子里的宝宝安静地睡着了,被带回谢园的小流浪猫会得到温暖的家。

爱是永远不会休眠的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