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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口唾沫。

持鞭的甲士面露狞笑,屋外的大雨滂沱,雨水敲打着屋檐与地面发出爆珠般密集的声响,饶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那甲士迈步时铁靴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就像是阎罗催命的鼓点,一声又一声,敲打在孙大仁的心房。

“等等!”终于,孙大仁似乎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在那甲士停下脚步,还会将长鞭挥出时,他高声言道。

准备行刑的甲士愣了愣,然后嘴角露出了嘲弄的笑意,他侧过身子,看向身后的司马官。司马官面有得色,暗道终究是个黄口小儿,靠着一口气,能逞一时英雄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更多的却是如孙大仁这般死到临头终究还是得俯首跪拜。

他示意甲士暂时退开,目光再次落在了孙大仁的身上,他眯着眼睛笑问道:“看样子你有些话想说。”

孙大仁连连点头,额头上满是汗迹。

“那就说吧,但得挑有用的说,毕竟这些军爷可不像我这个老人家,这么有耐心。”司马官眯眼笑道。

孙大仁在那时抬起了头,平复下自己胸膛处剧烈的起伏。接着他像是做出了某种重要的决定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老人与那围堵在门外的密密麻麻的苍羽卫。

他的嘴张开,在那时用尽了浑身力气,大声吼道。

“孙伯进!我 操 你大爷!!!”

……

时间很匆忙,苍羽卫又把守了乌盘城的各处出口。

没有办法,魏来与薛行虎商议了一番,只能将张婶的尸体掩埋在云来学院的别院中。

雨在下,黄土被一铲一铲的倒入土坑中,将张婶的尸体掩埋,整个过程刘青焰都没有说话,她安静的站在一旁,拉着魏来的手,紧紧的,捏得魏来手指发疼。

回到长廊后,女孩一一跟薛行虎等人道谢,神情诚恳,语气平静。魏来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对着每一个人将腰身佝到与地面平行,她长大了,一夜之间长大了。

魏来却并不喜欢这样的成长,他觉得这不公平。

就像很多年前那场让他长大的大水一般。

“阿来哥哥。”一只手忽的伸出,牵住了魏来的手。

魏来低下头,却见刘青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抬头看着他。

那分明带着些许笑意的目光,让魏来在那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祖爷爷……也会死对吗?”女孩问道。

魏来语塞,但他终究没有再诓骗女孩的勇气,他侧头看了看安放着青牛的院门,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哦。”女孩很努力的想要装出镇定的模样——像个大人那样,可以平静的接受任何的事故。但这终归太难了一些,她止不住的悲伤,止不住的困惑。她的眼眶泛红,但还是压着那股情绪,问道:“到底什么是死?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我……我有点想我娘了。”

死。

这个字眼太过沉重。

尤其是当这个字眼从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嘴里吐出的时候。

魏来蹲下了身子,双手抓着刘青焰的肩膀,他尽可能的平静的看着女孩,他想要以此给她些力量,哪怕这样的力量微乎其微,但魏来还是想要尽自己所能,所以他回答道:“当然能!”

他的语气极为笃定,笃定得让本来不怀希望的女孩竟然在那时生出了些许悸动,她盯着阿来很是怀疑的问道:“真的吗?”

“小青焰,你的祖爷爷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要听吗?”魏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道。

“嗯?什么故事?”

“说这世上有一种虫子,叫蚍蜉,蚍蜉的寿命很短,不过一日。有一只蚍蜉,认识了一只蚱蜢,两个小家伙相谈甚欢,很快便成为了朋友,到了晚上,蚱蜢跟蚍蜉说:‘我要回家了,咱们明天见’,蚍蜉很惊讶,它问道:‘明天?这世上哪有什么明天’。”

“从那以后,蚱蜢再也没见过蚍蜉,但又在很久以后,蚱蜢遇见了一只老鼠,他们聊了很久,也成为朋友。直到冬天到来,老鼠就对蚱蜢说:‘我要冬眠了,咱们明年见’,蚱蜢一听,也很惊讶,它问道:‘明年?这世上哪有什么明年?’”

“你看,我们都活在今生,都没有见过来生,可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不是吗?”

“所以呀,咱们得好好活着,万一真的有来生呢?那时,你见着了你娘、你爹、你祖爷爷,他们问你:‘小青焰啊,上辈子我走了之后,你有听话好好活着吗?’你得有底气的告诉他:‘嗯,我很听话,我一直好好活着’。”

魏来努力的回想着那时,刘衔结与他讲述这个故事的语气,他尽可能的做到与之相同,就好像是刘衔结亲自将这个故事讲给他的小曾孙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