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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历史中,王志虽无首功,但作为最早跟随朱元璋的将领之一,几乎所有大型战役他都有参加,一路积累不少战功。

大明建立后,他随徐达伐北元,随傅友德平云南,又得了不少功劳。

即便他镇守北平的时候整日寻欢作乐,不干正事,被朱元璋剥夺俸禄点名道姓地骂,朱元璋还是给了他继续跟随傅友德扫平西南,将功补过的机会。

后王志因病去世,还被朱元璋追封“许国公”。死后四年,追认为胡惟庸同党,不过朱元璋没有惩罚他的家人,只是贬他的儿子为指挥使。

王志本来是可以得到善终的。

原本历史中的朱亮祖则是镇守广东,与当地豪强相勾连,使朱元璋冤杀道同,后被朱元璋亲自鞭杀。

不过朱元璋那时仍旧对老兄弟很好。即使朱亮祖被杀,他仍旧让次子继承了爵位。

到了胡惟庸案,朱亮祖的次子也被杀了。

观朱元璋做派,在胡惟庸案之前,他对跟随他一同打天下的老兄弟们都很宽容。就算这群人被腐化了,他也尽力保住这群人的性命和后代荣华富贵。

胡惟庸案刚发生时,朱元璋也尽可能地将涉案人数缩减到了最少,没有牵连过多无辜。

但胡惟庸案发生几年后,朱元璋突然追查胡惟庸同党,对功臣不再宽容,牵连无数。

谁也不知道朱元璋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他当时已经疯了。

不过当时太子朱标也活着,那些名单都是他和朱元璋一同敲定。

或许这对父子俩那时都疯了吧。

这个时空,朱元璋仍旧对老兄弟们十分宽容和信任。

即使朱亮祖和王志因为朱标和还活着的朱文正,减少了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朱元璋仍旧十分信任这两个老下属,让他们出镇广东广西。

特别是朱亮祖。因朱亮祖心胸狭窄,过分自傲,一直在私底下对年幼成名、年少得势的朱标颇有怨言,所以朱元璋没有告诉朱亮祖朱标的真实身份,但他在朱标出镇安南的时候,只调换了广东镇守将军,让他继续留任广西,就可以看出朱元璋对朱亮祖的信任。

常葳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会背叛皇上。

常葳的刀被朱亮祖拦住,她愤怒问道:“皇上对你二人恩重如山,你们如何有脸背叛皇上!”

朱亮祖淡淡道:“我没有背叛皇上。”

他手中长刀架开了常葳的刀,但没有主动出击。

王志看了朱亮祖一眼,知道朱亮祖下不去手。

朱亮祖与他不同。虽然朱亮祖是降将,但因为作战特别勇猛,又颇具帅才,所以比他更得重用,与常遇春等人交好。

朱亮祖当时和朱元璋还是敌人的时候,常遇春曾经被朱亮祖打伤。

朱亮祖与常遇春成为同僚后,常遇春便经常去找朱亮祖切磋。武将的友谊,除了战场上同生共死,就是切磋而来。所以朱亮祖与常遇春交情不错。

即便朱亮祖已经出兵拦截常葳,但在面对常葳时,朱亮祖还是动摇了。

常葳也发现了朱亮祖的动摇。

她扫视了一圈阻拦他的军士,发现她喊出“你们如何有脸背叛皇上”的时候,这些军士中也有人神色惊愕。

她略一沉思,收起刀,冷笑道:“看来你们带来的人,并不是都知道你们在背叛皇上、背叛大明。罢了,我大概走不了了。如果六安侯、永嘉侯,你们还有点良心,就不要让你们的兵上前。”

常葳一边说,一边整理马上的武器,并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好。

“看在曾同为同袍的份上,看在我父亲的份上,常葳只求一个配得上大明将军的死法。”整理好仪容和武器后,常葳抱拳道,“大明屯田将军常葳,请六安侯、永嘉侯赐教!”

朱亮祖手中长刀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喉咙干得厉害,想愤怒地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志又看了朱亮祖一眼,策马上前:“常葳,你真的要自寻死路?你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何必如此?”

常葳保持抱拳的姿势,高声道:“请六安侯赐教!”

王志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带来的军士。

军士们有的神色焦急,有的视线躲闪。他们心中动摇,但都不敢违背命令。

常葳抱拳道:“六安侯!你和永嘉侯杀了我,以你们对大明的功劳,所受责罚与不杀我一样,顶多就是自己身死,家人流放,家族未来还有起复的可能。他们若出手,少说都是株连九族。他们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兵,你忍心让他们在一无所知中背上株连九族的罪责吗!”

常葳声音再次提高:“请六安侯赐教!难道六安侯还惧怕我一个女流晚辈?!”

有军士不由自主勒紧缰绳,所骑马匹躁动不安地来回踱步。

王志心中骂道,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落。

但他心中又不由对常葳生出了敬意。

王志不是一个本性卑劣的人,只是好享受了一些。他分得出好坏对错,也分得清谁值得敬佩谁值得唾弃。

他拎着长矛,正准备答应常葳。朱亮祖策马绕过王志上前,沉声道:“我和你打。”

常葳道:“父亲遗憾道,论武艺,他曾不如永嘉侯。而后他武艺精湛,又没机会与永嘉侯切磋。这次末将抢在父亲之前了。请!”

朱亮祖手中长刀梦猛烈颤抖了一下,但仍旧朝着常葳挥了过来。

常葳双手握住大刀,从侧面将朱亮祖长刀弹开,然后顺着刀杆向朱亮祖劈去。

朱亮祖长刀横旋,用刀杆架住了常葳的大刀,并反手持在长刀刀杆上方,用刀杆末尾刺向常葳。

常葳身体往一旁倾倒,避开刀杆,大刀还鞘,与朱亮祖拉开距离,弯弓搭箭,射向朱亮祖。

朱亮祖将长刀像长棍一样一旋,挡开弓箭,将长刀斜插在马鞍上,也拿出弓箭,嗖嗖两箭射向常葳。

王志和众多军士退后,在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即能阻挡常葳逃离,又给两人足够的斗将空间。

常葳和朱亮祖在这片空地中来回兜圈子,顷刻间,两人都已经向对方射了十多箭,双方身上都有擦伤。

王志不由庆幸,还好他没有上前。

与仍旧勤于练武,虽然作威作福,但在军务上也并不疏忽的朱亮祖相比,王志沉湎酒色,身子骨被掏空了不少。

射箭需要手稳。他长久没有拉起弓箭,恐怕很难射准。何况朱亮祖力大无穷,常葳手持大刀居然能抵挡住朱亮祖的长刀,可见常葳的力气继承了常遇春,十分可怕。王志担心自己与常葳架招的时候,被常葳击退可就丢脸了。

朱亮祖心中也十分惊讶。

谁都知道,女子力气不如男子。即使皇帝麾下有两员较为出名的女将,但若只论单打独斗,朱亮祖有足够的底气轻视她们。

但常葳居然能与他长短兵相接打得有来有回,他的力气与壮年时并未衰退,常葳的力气有些过分惊人了。

朱亮祖想起曾经在南京的时候与常遇春喝酒,好奇常遇春为何让女儿继承“屯田”的旗号,明明常遇春有两个岁数相差不离的儿子。

世人皆知,应当让儿子继承家业才是。

常遇春当时说,女儿更像他,儿子有自己的路。

他还以为常遇春所说的是女儿心软,更擅长屯田。或许他错了,常遇春所说的像,是全方位的像,包括常遇春那天赋异禀的武力值。

朱亮祖不由更为认真,甚至打出了几分热血澎湃的感觉。

大明虽有大战,却都让朱国瑞家的小子们捡了便宜。他已经很久没有酣畅淋漓的战斗过。此刻他终于找回了曾经跟随皇上征战天下的感觉。

常葳表面上沉着冷静,心里已经确定自己会输。

她对身上武力一向自傲,曾以为就算自己有不认路等缺点,但仅凭这一身武艺,也能跻身大明名将之列。

校长当时笑着摇头,说她这不是自信,是自负。

“你武将天赋惊人。但如你这样天赋的武将,皇上麾下太多。不说国公,就是随意一个侯爵,在全盛时刻武力都不输你。”

“改朝换代之际,正是群雄并起之时。后来者要比上你父亲那一代的璀璨,还差得远。”

常葳当时虽然接受了训斥,但心中仍旧不以为意。

虽然父亲厉害,但说和父亲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她可不信。

比如她嘴上说“我父亲曾经不如永嘉侯”,但对永嘉侯朱亮祖传言的武力值,也不是特别相信,以为事有夸大,或者有客观原因。

毕竟常葳是“将二代”,“将二代”和“将一代”切磋的机会太少。就算有机会,“将一代”要么老了,要么会让着晚辈。

此刻生死搏杀,常葳终于明白,上一代的“璀璨”。

她不由眼眶发红,忍不住咆哮:“永嘉侯!你有这等本事,轻松可光宗耀祖、惠及子孙。为何被蝇头小利所惑,走上绝路?以皇上的英明神武,即便两广天高地远,也绝对能得知真相,你逃不掉的!”

朱亮祖没有回答,只是刚生出的澎湃热血又渐渐冷却。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还能回答什么?

……

道同蹲在地窖中数着时间,在数到与常葳约定的时间后,爬出地窖看向远方。

常葳没有回来,山上也没有燃起烟雾。

这是常葳告诉他的最危险的“传讯信号”。

常葳出发时,带着能发出红色烟雾和白色烟雾的传讯爆竹。若是前路危险,她会燃起红色烟雾,道同将回到地窖继续躲避;若是前路安全,她会燃起白色烟雾,道同朝着她靠近,节省逃跑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常葳却没有燃起烟雾,那就是事态危险到她无法传讯的程度——常葳陷入了埋伏。

道同抹了一把眼泪,从地窖中迁出一头小毛驴。

这是常葳在路上村庄用野物换来的毛驴。除了毛驴之外,常葳离开前还把短火铳和一把短刀留给了道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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