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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说,拉着朱标就往正在比试的“擂台”走。

朱同好奇:“你们比什么?若是诗词歌赋,伯泽可能会输。”

孔佑赶紧回答:“不是不是,就是比经义。”

刘琏耸肩:“啊?那赶紧让伯泽回来。”

张琳好奇:“伯泽也不擅长经义?”

宋朝原本以诗文取士,后认为诗文取的士没什么用处,改为经义取士。

事实证明,经义取士比诗文取士更没用,除了取得只有文采之人,还在只有文采外增添了只读圣贤书的副作用。

洪武元年开科取士后,朱元璋发现所取进士大多不通庶务,便力排众议改了些科举规则,变得更重策论。所以不善经义之人也能中举人。张琳并不惊讶“陈炜”不善经义。

“不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伯泽和人比是欺负人。”刘琏道,“其实伯泽因为年少,担心殿试上考官会压他名次,所以准备下次再考。若你们中哪个当了状元,又输给了他,岂不是很丢脸面?”

张琳:“???”

宋璲扶额:“孟藻,你少说两句!”

朱同也神色大变:“别给伯泽添麻烦!”

然而,两人现在的提醒已经完了。

刘琏给朱标已经引来了极大的仇恨,连沉稳无比的张琳都脸色一沉,往“擂台”走去。

孔佑欲哭无泪,走到刘琏身边小声道:“老师会生气吧?”

刘琏展开折扇,捂着嘴笑道:“我帮伯泽扬名,他生什么气?他生气了又能奈我何?”

宋璲骂道:“你就是欺负伯泽脾气好,不会和你一般计较!”

朱同使劲点头:“就是就是。”

孔佑焦急道:“你们就在这看着?不帮老师?”

刘琏眼皮子一翻:“帮什么?”

孔佑看向最为老成持重的宋璲。

宋璲微笑:“伯泽不会输。”

朱同也笑道:“你忘记你老师过目不忘了吗?和人比经义,是他欺负人。”

看着兴致冲冲的三位先生,孔佑嘴角不住抽动。

他怀疑,虽然此事是刘琏出头,但宋璲和朱同都喜闻乐见。

朱标莫名吸引了许多仇恨,被练子宁拉上“擂台”比经义。

经义,顾名思义就是圣贤书上那些话,用圣贤的言论来解释圣贤的言论。

对普通人而言,这当然不独独考背书。对圣贤书的理解,思维的活跃,以及文采和辩才,都对经义“打擂台”有直接关系。

但对于真·过目不忘博览全书的朱标而言,经义就是“搜索关键词背诵”。

至于文采,朱标不认为自己有多少文采,但只引用圣贤的言论,圣贤的文采就是他的文采;而辩才……

朱标不承认自己有辩才。

朱标虽没想过打击这些学子,但也不可能主动认输。

再加上刘琏不断拱火,以及宋璲和朱同也在使劲加柴,朱标发现,自己如果藏拙,恐怕会引起公愤,于是只好打起精神应付。

于是,现场的人遭到了降维打击。

朱标:“圣贤没说过。”

朱标:“现编典故是不对的。”

朱标:“要不现场翻书看有没有这句话?”

朱标:“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

朱标:“年份记错了。”

朱标:“不是这个场景。”

朱标:“孔圣人很累了,不要再给老人家加事。”

朱标:“孟子和荀子都能记混,他们会在梦中揍你的!!!”……

孔佑眼神逐渐呆滞。

这一幕,他很熟悉,太熟悉,熟悉得已经开始痛了!

刘琏扇着扇子道:“伯泽进入教导状态了。他就是当老师当多了,都不会和人文斗了。”

宋璲强忍着笑道:“有伯泽提醒他们,这一个月他们或许会压住浮躁,好好看书。”

朱同不悦道:“引经据典错漏百出,来考什么会试?!”

孔佑想捂脸了。

别骂了别骂了,已经想钻地缝里去了。

被朱标辩驳后就翻书,翻完书哑口无言的练子宁支支吾吾道:“我们这两月一直在官学学习庶务,经义确实荒废了不少。佑之,你在官学庶务课业也名列前茅,快来和伯泽比比策论。”

孔佑使劲后退:“不比不比,我没赢过!”

练子宁东张西望:“赶紧来个人啊!你们真想被下一届进士比下去,被人说我们这届进士都不行吗!”

朱标哭笑不得:“子宁兄,你别拱火了行不行!”

刘琏用扇子遮住笑容插嘴道:“这怎么是拱火,是实话。”

朱标转头骂道:“都是你惹的祸!等会儿和你算账!子宁兄,我可以下去了吗?”

练子宁书本往怀里一塞,跳到朱标背上挂着:“不行不行,不准走!你们赶紧请救兵!”

学子们嘻嘻哈哈往“擂台”上挤,把朱标团团围住。许多人往外跑,呼朋唤友来和朱标文斗。

朱标被这群人挤得衣襟都歪了。

孔佑大惊失色,赶紧上去解救老师。

宋濂和朱同也去救人,只有刘琏还在那里扇扇子。

刘基从楼上探头,咬牙切齿低声骂道:“等回家,看我不揍死这竖子!”

施耳好奇:“谁是你儿子?”

刘基道:“人群外摇扇子的那个!”

施耳忍俊不禁:“他这么坑太子,不怕被责罚?”

朱标等人引发骚动的时候,刘基、施耳就发现了。

虽听不太清下面说什么,但只要一观察,就知道一直在拱火的人绝对是那个现在正在人群外摇扇子的人。

刘基骂道:“竖子就是欺标儿心善!”

施耳哈哈大笑。

罗本看着楼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位幼年时就能与文人辩论不落败的孩童,长大后更加出色了。想当年,他还担心朱标过于懒散,浪费了大好天赋。

“你不去帮忙?不怕太子出事?”施耳笑完后,问道。

刘基摇头:“标儿可是能和王保保斗将的悍勇小将,这些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何况难道你们以为他没有护卫?”

刘基对着楼下一处一指,本想指向暗中保护朱标的人,结果指出了一个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主公。

他脸色一黑,赶紧把手指收回来。

主公你今日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出来闲逛!!

“嗯?那就是护卫?”虽然刘基手指收回很快,施耳眼神好,还是看到了,“感觉贼眉鼠眼,不怎么可靠?”

刘基呼吸一滞。他又被施耳侮辱了!!

主辱臣死,他迟早被主公气死!!

“他是一位很厉害的老将,只是不擅长做护卫。”刘基努力为“贼眉鼠目”的主公辩解。

施耳指着楼下道:“这个人也是太子护卫?他似乎也不擅长当护卫。”

刘基往楼下一看。朱文正试图往朱标处冲,陈英和李文忠死死拽住他胳膊不让他冲。

刘基用茶杯遮住抽搐的嘴角:“嗯。他也不擅长。”

主公这一家子,除了标儿和马皇后之外,还有靠谱的人吗!

罗本眼皮子颤抖了一下,对施耳耳语了一番。

虽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朱元璋等人的相貌差距并不大。罗本记忆力很好,出使时见过的朱元璋等人,至今印象深刻。

听了罗本耳语后,施耳先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刘基苦笑不已。

刘基撇头:“别问我,我不认识这么丢脸的人。”

施耳本想嘲笑刘基,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刘基显然和主公私交非常好,才会露出这种嫌弃的语气。

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事。

“不下去?”施耳问道。

刘基:“呵,不去,丢人。”

施耳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意。罗本也神色黯淡。

刘基见两人模样,心中叹了口气,道:“要不要下去?我为你们介绍。”

施耳犹豫。他虽不想出仕,但有很多话想问朱元璋。

刘基起身,不等施耳回答,径直下楼。

施耳叹了口气,被罗本搀扶着,起身跟上。

当他们下楼的时候,朱标已经被一群学子推挤着往官学走。

想来挑战朱标的学子太多,这个茶楼塞不下。在几位好心官学学生的建议下,他们准备去官学打擂台。

“放心!我帮你们借场地!我们的老师都很好说话!”官学学生们把自己胸脯拍得啪嗒响。

朱标横着眼看向前来凑热闹的官学学生,拳头硬了。

看热闹是吧?很有趣是吧?作业太少考试太简单是吧?!

你们完了。

“我去国子监叫人来!他们一定也很感兴趣!”国子监的学生也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