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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兰的样貌在美人如云的春华楼里并不算出挑,但是她身材丰满,所以平时也不缺恩客,就是性子直了些,也不识字,一些喜好附庸风雅的客人便总是在语言上轻视她几句,以获得心理上高人一等的胜利感。

春华楼里的姑娘大多都像杏兰一样,只有名,没有姓氏,怕的是和贵客的姓氏相撞,惹得客人尴尬或是不快。

今天和毕袁思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七名玩家,在毕袁思离开以后,他们交换了几个眼神,无声地达成了默契,七个人兵分三路,籍和找到老鸨,点名要单独见一个名叫成颖初的姑娘,他还想要仔细问问自己从女人变成男人的事究竟该如何处理,洪武与施固还有阿平单独要了个雅间,剩下的王汝玉、臧冰还有严清泽则留在了大堂里,跟杏兰一起喝茶。

眼见桌上气氛有些冷场,严清泽主动问道:“杏兰姑娘,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讲讲关于花魁的事?以及刚刚那位‘二爷’。”

杏兰见他们这一行人说话好声好气,也没有对自己胡乱动手动脚,便一遍嗑瓜子一遍给他们讲起自己知道的八卦来。而要聊谷夌凡,自然避不开她和李春昼之间的往事以及恩怨。

“原本啊……”杏兰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妈妈是准备用梵奴去笼络二皇子的,结果他偏偏看上了当时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春娘。”

杏兰把瓜子皮吐到自己手里,带点幸灾乐祸地说:“当初攀上二皇子的人若是梵奴,那她现在估计也不用跟我们一样接这么多客了,可惜啊,她肯定也没想到自己的客人居然会被整日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给截胡吧。”

杏兰讲八卦讲得津津有味,臧冰摸着自己下巴,一边听一边发自内心地觉得谷夌凡的心情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十几岁最心高气傲的年纪,被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小孩子压了一头,想必相当不爽。

随着李春昼耀眼的外貌一点点长开,谷夌凡的危机感也会逐年加深,恐怕她再也无法和过去一样用年长者的目光看待李春昼了,这种“关心中带着点嫉妒,嫉妒中又带着点失落”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滋味,恐怕只有当中人自己清楚。

而王汝玉则一直盯着杏兰的脸看,把杏兰看得摸不着头脑,她摸摸自己的脸,不高兴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王汝玉回过神,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啊,我知道了~”王汝玉和臧冰的伪装实在拙劣,杏兰一眼就看出她们俩其实都是小姑娘,她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朝王汝玉俯身过去,丰满的胸脯撞上她的胳膊,娇声问:“郎君是想要跟我共赴巫山……对吧?”

“共赴巫山”四个字的语调被她说得又轻又长,这种文绉绉的词还是杏兰从别的恩客那里学到的,其实她根本就不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虽然平时杏兰性格大大咧咧了些,但是在客人面前她其实并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不检点”的行为,她常用的手段是欲拒还迎,然而今天不知怎的,在王汝玉和臧冰这种身份高贵家世清白的大家闺秀面前,杏兰忽然有了一种胜负欲。

妓女的身份对女性来说好像天然就是一种污点,而凡事最怕一个比较,杏兰为了避免自身陷于不利的境地,先一步用“放浪”的举动表现出自己并不在意身体清白的态度。

好像只要她不在乎,就能掩盖住自己社会地位上的卑微与低贱,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做出了这种行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潜意识里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优越感来证明自己并没有低人一等。

等杏兰用柔软的胸脯贴住自己,王汝玉顿时耳根通红,慌里慌张地否认起来,脑袋也摇得像拨浪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杏兰姑娘,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湘云……”

杏兰瞪大圆溜溜的眼睛,不爽道:“湘云是谁?怎么偏偏是我像她,不是她像我?”

王汝玉连忙摆摆手,温声解释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湘云是……一本书里面的人物,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杏兰先是愣了愣,随后就捂住脸偷偷傻乐了一会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像书中人,从前那些客人们只会用淫邪的语气夸她身材好,杏兰表面会曲意逢迎,其实心里并不喜欢。

王汝玉看着乐呵呵的杏兰,忍不住想,这孩子平常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要在青楼里当一个妓女?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或者说……她只是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生活方式?

年轻时倒还好说,但是等杏兰年老色衰以后呢,她又该依靠什么生活?杏兰的父母难道真的舍得自己的女儿在烟花柳巷里蹉跎一辈子吗……?

这次副本的真实度和自由度实在太高,眼前鲜活的一切让王汝玉没办法将这个姑娘当做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和血肉的NPC来对待。

另一边,洪武、施固,还有阿平则顺利见到了孔阳平,孔阳平是春华楼里的龟奴,平时负责背着缠了小脚的妓女去应召陪客,没有客人的时候也在楼里担任杂务的工作。

阿平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当了好几天的乞丐,虽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奢华的衣裳,但是阿平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股泔水味,然而看到弯腰驼背走进来的孔阳平以后,他心里顿时平衡了起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兄弟,你这随机抽到的身份也太磕碜了吧……”

孔阳平听了这话有些不服气,直起身子来,说:“得了吧,你一个抽到乞丐的非酋怎么还好意思说这话,第一天不是连饭都没吃上吗?我虽然在当龟公,好歹不用像普通百姓一样天天啃窝窝头,昨天我还刚吃了烤全羊呢。”

阿平大惊,很是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你们吃这么好?”

孔阳平哼哼两声,骄傲道:“我可以吃客人吃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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