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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辙满意一笑。

这就是他的目的之所在。

人的胃口会一点点成大,却也能一点点饿小。

苏轼节食这么长时间,胃想必也小了些,兴许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暴饮暴食了。

又过了几日,朝廷的文书下来了,直说既凤翔府苏轼蒙冤案已定,就命他尽快前往汴京。

苏辙接到这消息时是一点不意外,毕竟他是秘书省的官员,负责这件案子本就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如今本职工作耽搁多日,是时候早日回去了。

他更是与苏轼说起这件事来:“……那梁适原先投靠濮安懿王是为了替子孙后代谋一个前程,没想到算计多日,却落得晚节不保的下场。”

纵然他身在凤翔府,但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与王巩一直暗中有书信来往。

昨日王巩送来信,说官家已顺藤摸瓜查出此事,原来这件事背后是梁适在捣鬼,即便好脾气的官家听说这件事后也是怒不可遏,看在梁适为国效力多年,且又年事已高的份上,并没有要了梁适的性命,只将罢免了梁适的官职。

但在苏辙看来,梁适这等人威风了一辈子,如今落得这般境地,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苏轼却无心想梁适亦或者濮安懿王,颇有些伤感道:“八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先前我还说等我休沐时带着你去凤翔府附近逛一逛了,凤翔府虽比不上汴京繁华热闹,却也有一些风景可逛的。”

苏辙笑道:“六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顿了顿,他只道:“只是如今梁适已倒台,我怕濮安懿王狗急跳墙,所以还是早些回汴京为好。”

并不是他不伤感不难过,而是他觉得自苏轼被污蔑关押一段时间后,整个人变得沉稳了不少。

祸福相依,这句话看样子是一点没说错。

依他看来,梁适被贬官之后,大概是欧阳修上位,到时候他游走一番,兴许能让苏轼早日调回汴京,这样若王弗的身子有个三长两短,也能尽早医治。

因苏辙实在放心不下史宛等人,连夜收拾好东西,翌日一早就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他并未坐马车,而是骑马回去的。

一路上是沙尘密布,仍不见半点雨水落下,一路上的难民比起当日他前来凤翔府时更多,甚至偶尔可见死尸,瞧着叫人触目惊心,只觉得十分难受。

原本大半个月的路程,在苏辙的快马加鞭下,不过七八日就到了汴京。

苏辙回去家中时,程氏等人看到他时是微微一愣。

程氏等人是既心疼又高兴。

史宛见他平安归来,却打趣道:“……若灵寿县主瞧见你这样子,别说争着抢着要嫁给你,就你这般模样,只怕说要再娶她,她都不见得答应。”

苏辙听了这话直笑,握着她的手道:“这些日子,你们可还好?”

史宛点点头,笑道:“一切都好。”

话虽如此,但苏辙听她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却还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就算有曹皇后庇佑史宛等人,但史宛也不能时常进宫。

那濮安懿王瞧见苏辙不在家,便想冲史宛下手,有好几次濮安懿王妃都给史宛下了帖子,史宛每一次都推脱了过去。

谁知濮安懿王等人却是阴魂不散,一日巨鹿郡公的妻子宋娘子还登门来,话里话外皆是拉拢之意。

但史宛却是一个劲儿装傻。

说到最后,连史宛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我看濮安懿王等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还有那位宋娘子,兴许过几日还会继续登门。”

“我听说巨鹿郡公生怕赵允熙得了官家喜欢,这些日子索性也称病留在汴京,并未去任上,兴许这人也会前来找你的。”

苏辙听的也跟着皱了皱眉。

史宛见状,索性便说了些高兴的给他听:“前几日皇后娘娘还召我进宫了,我看到了那位灵寿县主。”

“说起来,若非皇后娘娘说起,我可不会将她与骄纵跋扈几个字联想到一起,如今她乖觉极了,行事说话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好像还透着几分恨意。”

说到这儿,她更是笑了笑:“不过皇后娘娘一扫眼看向她,她就马上低下头,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

“我听说皇后娘娘还想给她选一门婚事了,选的好像是梁适梁大人的一个侄儿。”

她觉得曹皇后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毕竟曹皇后对官家说——臣妾见着濮安懿王一家与梁适梁大人关系很是要好,既然这样,不妨亲上加亲好了。

若是好心好意也就罢了,偏偏那梁适的侄儿梁从在汴京是声名在外,仗着有个当宰相的伯父是无恶不作,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

这样的人,寻常女子都受不了,更何况脾气暴躁的灵寿县主?

别看灵寿县主如今被曹皇后调/教的老老实实,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如今如此乖觉不过是表象而已。

说到最后,她更是眨了眨眼睛,笑道:“皇后娘娘做事一向是趁热打铁,这门亲事定在了五日之后,你说,梁家会给咱们家下帖子吗?”

她托腮道:“我可真想去看一看啊!”

别说她想,就连苏辙都有几分期待。

可人家不邀请他,他总不能巴巴凑上前去吧?

苏辙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倒是王巩听说他回来汴京,当天傍晚就前来找他,问起他在凤翔府一路的见闻,当然,八卦的王巩是更好奇苏轼蒙冤案的来龙去脉。

听到最后,王巩也只是唏嘘道:“……这个王理,我从前就听说过他。”

“不少人提起他来是称赞不绝,说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可见啊,人人都是有弱点的。”

“不过正好也能说明这个梁适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对了,王理那个儿子如今怎么样了?”

苏辙说起那个叫上暗的少年来,是直摇头:“这件事已命府衙彻查,不过他年纪尚小,朝廷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将他关上十余年,就会将人放出来。”

“从前他事事有王理给他兜底,以后他的苦日子可就在后头了。”

他不愿意说起这样糟心的人,便问起梁从与灵寿县主的亲事,谈笑间,更是将史宛打趣的话道了出来。

王巩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这有何难?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的声音更是低了些:“别说你,我也对这门亲事很感兴趣了。”

当日曹皇后赐婚的旨意一下来,濮安懿王府与梁家都炸开了锅,从前濮安懿王与梁适相交甚好的两个人顿时就形同陌路起来:“叫我说,如今他们形同陌路已很是难得,以后看彼此不痛快的时候还在后面。”

“梁适一向对梁从这些子侄颇为照拂,在他看来,就算自家子侄再不好那也是好的,他们梁家乃耕读世家,哪里愿意娶灵寿县主这样的媳妇进门?”

“濮安懿王却觉得灵寿县主乃皇家血脉,以梁家从前的家世倒勉强配的上他女儿,官家如今罢免了梁适的官职,说白了,梁家如今就是汴京城内的破落户而已,怎舍得将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

“到时候我们一起作伴,前去看看好戏吧。”

苏辙顿时就有几分期待起来,却不免好奇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若不是因为我,梁适也不会被官家罢官,我若是梁从,恨自己都来不及,哪里会请我去梁家做客?”

他原以为王巩这话只是说说而已。

谁知不过两日之后,梁家就真的上门送请帖来了。

来的还是梁从本人。

梁从手中拿着请帖,一改从前那副吊儿郎的样子,对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苏辙,那真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先前是我们家中奴仆办事不周到,竟将您都漏了下来,您放心,我已经狠狠训过他们。”

“这是请帖,到时候还望您能大驾光临寒舍,给个面子。”

捏着请帖的苏辙是微微一愣,不明白王巩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他只觉得王巩这人真的是神通广大啊!

梁从瞧见他这般模样,却是误会了,忙道:“我也知道,从前因灵寿县主纠缠您一事,您到时候到梁家肯定有些风言风语会传出来的。”

“可清者自清,您是什么样的秉性,众人都知道的,就算真要议论,也是议论灵寿县主的不是,与您没关系。”

苏辙:???

他已经预见以后这两人会将日子过的是鸡飞狗跳。

他笑了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到的。”

史宛听说这事儿后,也是高兴不已。

到了梁从迎娶灵寿县主那一日,苏辙与史宛夫妻两个是早早起床,很快就乘坐马车到了梁家门口。

史宛去了内院。

而苏辙则留在外院。

他很快看见了四处招待宾客的梁适,虽说这人已被罢官,但在朝为官多年,梁家的底蕴与他的人脉还是在的。

梁适看到他,只冷哼一声,转过头像没看见他似的。

苏辙也不勉强。

很快王巩就走了过来,冲他一笑,低声道:“我就说我有法子叫你来同我一起看戏吧?”

“怎么样?这下你信了吧?”

梁家如今虽四处张灯结彩,但若细细端详,却也能瞧出这布置是赶出来的。

更不必说梁家一个个人面上是半点喜色都没有,知道的清楚他们这是娶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这是办丧事了。

苏辙不免愈发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