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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怀疑也正常, 毕竟她身边的人已经清理过一次,如今贴身服侍的五个人,都是跟了她许久的。

阿妧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不能慌张。

“本宫并没有服用什么性寒的药物。”阿妧没有避开赵峋的目光, 镇定的回道。

刘太医也不相信想熙昭仪这般盛宠的娘娘会主动避孕——可皇上让人送过去的香和花瓣中查出了避子药的成分后,皇上对琢玉宫一应使用的物件, 俱是先让他们查过才送去的。

按理说,琢玉宫不该有问题才是?

他蓦的想起那日熙昭仪“小产”时有异的脉象, 心中也愈发忐忑起来, 别是熙昭仪真的不想怀上皇嗣罢?

“不一定是服用药物, 许是别的途径您摄入了不一定。”刘太医没底, 斟酌着道。

赵峋的目光始终在阿妧身上,并没有移开。

她小脸儿苍白, 红润柔软的唇瓣似乎也因痛苦失去血色,那双清澈妩媚的杏眸,如今也黯淡了下来, 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柔弱又无助。

赵峋心中有了些动摇。

会是她做了手脚, 不想怀上他的孩子么?

赵峋不愿意相信, 可是他已经命人将琢玉宫主殿仔仔细细的查了一次, 将隐患全部清理。

可那日她小产时哭得那样伤心又绝望, 还有她亲手做的小衣裳, 满心欢喜的诉述她对孩子的期待——这些都是在骗他?

“替熙昭仪开药调理。”赵峋语气波澜不惊的道。

皇上竟没有追问, 这也太反常了!

阿妧搭在被子上的手强忍住想攥紧布料的冲动,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始终没有避开赵峋的打量,眼见赵峋神色从开始的焦急到后来的让她看不出情绪来——那是赵峋作为天子的深不可测,在她面前赵峋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神色!

刘太医不敢多问, 忙下去开药。

“皇上,妾身……”阿妧迟疑着开口,她感觉事情已经要超过她的掌控。

“阿妧,朕说过相信你。”赵峋走到阿妧身边,淡淡的道。

他说话的时候,态度虽然温和,却透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来。

“崔海青,让人将琢玉宫主殿再清查一次,绣春阁、凝汐阁也统统清查一遍。”赵峋叫了崔海青进来,嗓音平静的命令下去。“还有小厨房,连日来熙昭仪一应吃穿用度,全部彻查。”

崔海青见到刘太医脸色不好,就猜到出了问题,听到赵峋的话,更是心中颤了颤。

“阿妧,别害怕。”赵峋面向她时,面上温和的笑容未改。“朕会查出真相的。”

阿妧可不觉得皇上是在安慰她——相反,若不是她在床上坐着,在天子不怒自威的压迫下,她或许会腿软也不一定!

阿妧攥紧了被子,轻轻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在宫中好好调理身子,真相查清前,就先不必出门了。”赵峋拢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攥得关节发白,才强压住情绪。

没有查清真相前,他不想对阿妧发火。

说完,赵峋也没在琢玉宫再停留,起驾回了福宁殿。

皇上这是生气了!

跟在赵峋身边的时日也不短,对于他的情绪,阿妧还是很了解的。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青兰,皇上曾经查过琢玉宫?”阿妧叫来了青兰,不动声色的问道。

只见青兰点点头,她似是怕阿妧多想,忙解释道:“皇上那日来,见您供奉着送子娘娘,怕那香有问题,便让奴婢换走了,给崔总管送了去。”

“皇上似是对贤妃娘娘有疑虑,她送来的东西,凡是摆出来的皇上都让奴婢换过。”

阿妧愕然的睁大了眼睛,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青兰的话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的砸了下来,她耳中嗡鸣,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

不用再问了,那两束绢花定然也是新的。

阿妧绝望的想着,几乎是她取走香灰后,皇上就命人换了香;绢花的花瓣也是,那些金粉有避子药的,全都被换了!

所以她不该被诊出身体里有任何避子药的成分才是!

阿妧彻底乱了心神。

正当阿妧脑子嗡嗡作响时,福宁殿竟已经派了人来。来人将她殿中摆放的物件,全部都拿了出去。

“娘娘,奴婢们奉皇上之命,特来清查。”来人是她眼生的,不卑不亢的道:“奴婢们就在侧殿清查,不会惊动外人,让娘娘名誉有损。”

阿妧下意识的挤出一丝笑容,轻轻点头。

皇上已经足够体贴,到了此时还顾及她的颜面。

如果她问心无愧的话,真是个打击贤妃的好时机——

可她真的心中有愧!

幸而隗秋平给她制的丸药已经全部吃完,并没有留下痕迹,应该不会牵连他——但她看到朱蕊脸色苍白的进来时,忽然想起上次收起来的香料,还在凝汐阁中藏着!

阿妧苦笑一声。

这次她怕是躲不过去了。

福宁殿。

赵峋回去后,再没心思批折子。

他站在书案前,目光忽然落到一处,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

临走前他团成一团的纸,内侍们没敢扔掉。赵峋展开后,那个他提笔写下“昭”字墨迹已干。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将它撕了个粉碎。

崔海青胆战心惊的看着。

“明日早朝前,朕要知道结果。”赵峋头也不回,冷冷的道。

崔海青忙恭声应下,让人去催。

***

绣春阁。

苏容华午歇后本想去琢玉宫陪阿妧的,可还没等她醒来,她的绣春阁便来了不少人。

“容华主子,奴婢们奉皇上之命,要对您宫中进行清查。”同样是福宁殿的人过来,对苏容华解释道:“还请娘娘见谅。”

苏容华觉得奇怪极了,下意识的就想到琢玉宫的主殿。

她在宫中向来安分,跟宫妃们也素日没有什么走动,唯有跟阿妧亲近——难道是阿妧出了问题?

虽是心中有些慌乱,苏容华仍是镇定的让宫人配合她们,她沉静的问道:“这位姑娘,昭仪娘娘的主殿是否也在检查?”

那人有些惊讶,还是恭敬的应了声是。

苏容华看着来人翻动了她的梳妆台、衣柜、甚至她的书柜——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左右她房中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苏容华便留下彩英看家,自己带着彩屏去主殿看阿妧。

但主仆二人到了主殿的门前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给容华主子请安。”站在门前的人竟是福宁殿的小路子,他本是皇上身边的人。“昭仪娘娘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还请您先回去。”

她点点头,没有过多纠缠就扶着彩屏的手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她特意往阿妧先前住的凝汐阁附近走了走,看到那里竟也有动静,苏容华这时才真正意识到问题所在,难道阿妧做了什么事被皇上发现了不成?

苏容华定了定神,纵然她想找人帮忙,也该先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回了绣春阁,见她们已经查完了书柜,便拿了本书在书案前坐下。

佯装读书,苏容华留心听着周围的动静。这次来的宫人很是谨慎,对话都是轻声细语。苏容华隐约听到她们在查香料、药粉之类的东西,心中有了些猜测。

若是有人给阿妧下药,皇上总不至于扣住阿妧罢?

难道是阿妧自己?

苏容华被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了,险些撕了手中的书。

阿妧那样聪慧通透的人,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她在心中默默的期盼着,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琢玉宫主殿。

“娘娘,您该喝药了。”茉香端了药进来,送到了阿妧床边。“这是刘太医新开的方子,能缓解您的腹痛。”

阿妧接过来,忍着胃里的不适,一口口喝了下去。

朱蕊递了水给阿妧漱口,她数次欲言又止的望着阿妧,却碍于有人在,始终没说出口。

“茉香,帮我取些蜜饯来。”阿妧吩咐了一声,只留下了朱蕊。

明知这样的行为很容易会让赵峋怀疑,阿妧还是要叮嘱她几句话。

“香料的事,你照实说就是,是我让你藏的。”阿妧压低了声音,飞快的道:“别提隗吏目,只说我每次都是背了人,自己悄悄的服用。”

“皇上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这些日子,她走得太顺了。

阿妧认认真真的反思,前几次她拼着伤害自己得到了赵峋的信任,拿捏着分寸讨好他,终于到了从二品昭仪的位份。

这次她存了私心,妄想凭着小聪明再糊弄过去,终于碰了壁。

狡辩只会让赵峋更愤怒,查到她私藏的香料是迟早的事。

阿妧已经想好,等到赵峋质问时,便承认下来。

“娘娘,那您呢?”朱蕊红着眼圈,压下心中的惊慌。

最差又能坏到哪里去?

不过是她失去恩宠,眼下皇上和太后还未完全撕破脸,皇上暂时也不会太过严厉的处置她。

再以后,就不是她能想的事情了。

最坏的结果她已经想过,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别担心,我没事的。”阿妧笑了笑,小声道:“你要好好的,往后还能帮着贵太妃给九皇子报仇。”

朱蕊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外面有人进来,便飞快的住了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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