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承认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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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夜深了。”
书房外, 常文轻轻叩了叩门,提醒了一句,“您的身体还未好, 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嗯, 安置吧。”
晏长裕放下?手中的公文, 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虽然他掩饰得不错, 但?常文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 自?然没有?错过他站起来时,那一瞬间的摇晃。
他心中一紧, 忙上前,伸手欲扶殿下。
“不用了,孤可以自?己走。”晏长裕却是挥开了他的手,抿了抿唇, 面色沉凝地出了书房。
走?动间,他左腿的无?力一览无?遗。
晏长裕走?得不快, 但?每一步,他都走?得很坚定、很稳,一步接着一步,没有?让任何人扶着, 只凭自?己回了房间。
常文在后面看着,心中颇不是滋味。
殿下?自?来如?此, 不愿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模样。常文心中一叹, 沉默地跟了上去。好在一路有?惊无?险,顺利地到了卧室。
见此, 他这才松了口气。
因着晏长裕生病, 常文本是准备守夜的,不过被?晏长裕否了。
“下?去吧, 不用守在这里。”他摆了摆手,淡声道,“孤说了,孤还没有?那么脆弱。不过是一场风寒而?已,两日便好了。”
哪里是风寒那么简单!
明明是——
然看着殿下?面无?表情的面庞,常文却?不敢再提,只能应道:“那老?奴便先下?去了。殿下?有?吩咐,叫老?奴一声,莫要?强忍着。”
也就是他伺候晏长裕多年,资历老?,感情不一般,所以才敢说这些话。
晏长裕嗯了一声,应了。
“对了,”就在常文转身的刹那,身后晏长裕忽然又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往后莫要?再与?顾决等做那些多余的事。孤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消沉。”
常文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殿下?知道了他们私底下?做的事。
“既已退了婚,那便不应再有?任何瓜葛。她不愿,孤亦然。”他声音淡淡,带着一股子薄凉之意,“到此为止的意思,可明白?”
“是老?奴自?作主张了,请殿下?责罚。”常文立刻跪在了地上请罪,只犹豫着没有?应下?这话。然抬头,对上了男人冷冽如?霜的眉眼,他心口一紧,须臾,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老?奴明白了。”
“下?不为例。此次便罢了,若有?下?次,孤不会?轻饶。”晏长裕捏了捏眉心,似有?疲倦,“下?去吧,孤休息了。”
“是。”
常文出了房间,小心把门关上了。他到底是不放心,便叫了两个年轻的小太监在门外不远处守着。但?凡殿下?有?事,必即刻来报。
如?此安排了一通,他才带着担忧退下?去了。
*
屋里安静了下?来。
除了外面的风声以及偶尔响起的虫鸣声,世界变得无?比寂静。常文出去后,晏长裕并?未躺下?,而?是吹了灯,坐在床沿望着窗外,沉默了许久。
如?今虽已入了四月,天气渐热,但?到了夜里,还是阵阵凉意。为了通风,窗户并?未管得很严,而?是留下?了一点缝隙。
凉风顺着此钻了进?来,让屋里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不少。
晏长裕只坐了一会?儿,身上便凉了不少。
“咳……”
他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只不过刚咳了一声,他便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掩住了那刺耳的声音。
守在外面的两个小太监,因担心被?他发现,故不敢守得太近。两人又只是普通人,耳力只是正常水平,自?也没听见这刻意压抑的咳声。
咳了几声,晏长裕本来冷白的面庞便染上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意,太阳穴和喉咙都越发疼。
他蹙了蹙眉,喝了点水,暂时压下?了那阵痒意。
自?成年后,晏长裕便很少生病了。无?人比他更看重自?己的命,他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所以除了计划需要?,他极少生病。
因此倒是一时忘记了,生病竟是一件这般难受的事。
晏长裕褪下?衣裳,终于沉默地躺下?了。
伤腿很疼,身上也很不舒服,他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躺下?去不久,许是身体太累,竟慢慢睡了过去。
这晚,他终于还是做梦了。
梦里是他与?卫元朝还未成婚的记忆,那些记忆,竟充满了不少欢乐。
腿疾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所以晏长裕从未着急过,自?然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落魄。
他逐渐长大?,洪文帝却?逐渐老?去,近两年,洪文帝更是生了两次大?病。
这事情并?未向外公开,便是小陆氏怕是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唯有?早有?所准备的晏长裕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年轻有?为的太子,便是曾经宠爱或者愧疚,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无?法影响到他自?己的地位上。
一旦察觉到了太子对他的威胁,逐渐老?迈的帝王自?然而?然便会?生了忌惮。
或许他并?不是想要?废了太子,却?不妨碍他打压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即便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会?影响属于帝王的本能。
天家本就无?父子兄弟,只有?成王败寇。
晏长裕一察觉到洪文帝的不对劲,立刻便将计就计筹划了那场坠马。如?此,他可以暂时先淡出,也能让洪文帝注意到其他人的野心。
他的儿子可不止一个,皆都正值盛年,野心勃勃。
卫元朝是这场计划中的唯一例外。
……讨厌她吗?
似乎也不是。
元朝郡主之名在京中如?雷贯耳,他当然听过,何况她还出身镇国公府,是卫震的女儿。
这样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不注意?
况且,他还早就见过了她。
在很多很多人之前。
他救过她。
晏长裕当然记得。他想,卫元朝也记得。
人都喜爱美丽的事物,无?论是物还是人,只要?是足够美,便会?引得他人多关注几分。
他亦然。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殿下?,我心悦您。”那是卫元朝第一次向他表白,直白又热烈,“我嫁给您好不好?”
世间要?求女子贞静婉约,当内秀含蓄,如?卫元朝这般胆大?的女子便显得尤为离经叛道了。
那是个阳关灿烂的日子。
天气极好。
她身着一身桃粉色衣裳,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仰着头,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其实看出了她的紧张与?不安。
虽然她努力表现得勇敢,但?晏长裕受过特殊训练,习惯性的观察来到他身边的人,无?论是敌是友,他都务必要?做到至少八分了解。
算起来,他们真正的接触只有?一次,便是多年前,他无?意中救她出来的那一回。从那之后,两人再无?任何交集。
所以,谈何喜欢?
若是真喜欢,那这喜欢也未免太廉价了一些。
晏长裕自?是不信。
他垂首看着面前的少女,刚刚及笄的年纪,被?家里百般呵护着长大?,被?养得天真烂漫,这般小,又怎会?懂喜欢?
是以,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淡淡回了一句,“郡主的心意,孤心领了。往后还是莫要?再说这些玩笑话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得都是真的!”
闻言,少女急了,跺着脚不满地反驳。
晏长裕只冷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她胡闹。
他以为少女的勇气和玩闹到此便结束了。却?不想,不久,那小姑娘竟真的求来了一张赐婚圣旨。
得知消息,晏长裕的第一反应是烦躁。
他曾以为那是厌恶的开始。
自?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卫元朝更是光明正大?地朝东宫跑。没多久,便在东宫混熟了。晏长裕好几次听到东宫的人谈论,与?外界不同,其实东宫里不少人挺认同这位外姓郡主。
“郡主其实挺好的。”
“对啊,长得漂亮,活泼可爱,也从不乱发脾气,比宫里的那些娘娘可好多了。”
“是啊,也不知是谁乱传的谣言,竟说郡主嚣张跋扈,我瞧着,分明是那些人嫉妒郡主,所以故意抹黑她。”
“反正我挺喜欢郡主的。如?果郡主真能嫁给太子殿下?,成为东宫的女主人,那其实挺好的。”
“我觉得每次郡主来了,咱们东宫都敞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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