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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闱彻底结束,安乐腰间佩着青山墨池,走出了号舍。

暖阳自桃花盛开的间隙投射而下,安乐眯了眯眼,竟也是不自觉的感觉到几分如释重负。

春闱于天下举子而言,太过重要,那是鱼跃龙门的机会,每个人的神经俱是紧绷着,如今终于结束,自是有种鱼入大海的轻松惬意感。

三三两两的举人考生们结伴出了文院,上了马车,或是回去准备宴会邀好友小酌、或是前往醉香楼庆祝、或是打算去临花阁中回味蚀骨温柔。

不过,对于不少欲要冲击甲榜进士列的考生而言,春闱尚未结束,还有一场对修为的测验。

第二日,安乐只佩剑青山墨池而来,再入文院,却少了许多喧嚣,举子考生们的身影不再如前几日那般绰绰。

安乐目光所及,今日来赴考者,俱是修行者,身上皆有岁月气在荡漾。

多日未曾敛取岁月气的安乐,毫不犹豫,一波汲取,收刮了二十缕入账,并且亦是加持在了【千古之才】道果一栏。

最近安乐收刮到三三两两的岁月气,都是加到千古之才上,提升自身的天赋与潜力。

不知不觉【千古之才】道果加持的岁月气,已然达到了82缕,快要满一百缕。

安乐对此倒是颇为心平气和。

来到了文院的一处青草坪地,作为春闱最后一场,专门为修行者所设的考核,聚集于此的自然都是修行者。

很多修行者或是彼此认识,聚在一起相谈甚欢,这些人穿着儒衫,似与文院极其熟悉。

“他们是文院文曲榜上的那些天才,注定会上甲榜进士列的一群人。”

安乐身边,有人沙哑开口,扭头看去,是一位穿着布衣,背着把大刀的青年汉子,汉子身上有着一股边塞悍将的铁血气味。

“兄台应当便是那闻名临安的安大家吧?”青年豪气抱拳,道。

安乐笑了笑,作揖回礼:“崇州安乐。”

“观你腰间那柄墨剑就基本可猜出安大家身份了,不曾想安大家竟是如此年轻,你于西湖之上,碾压胜王家王勤河之事,在下听闻,心潮澎湃。”

青年咧嘴而笑,眼眸中带着几分火热。

“在下沧州韩狮,幸会。”青年抱拳道。

沧州……沧浪江所在的区域么?

军中来者?

似乎猜到了安乐所想,韩狮笑道:“的确,我就是以军中名额来参加的春闱,亦是抱希望,欲要冲一冲甲榜进士列,登那殿前会试,证明一下咱军中也是有文化人的。”

安乐笑了笑,觉得此人有趣,便与韩狮闲聊了起来。

“那些文院文曲榜的儒生肯定都是认出你了,他们却故意无视你,自古文人相轻,确实有理。”

“文曲榜的儒生都高傲的很,我在军中都有所耳闻。”

韩狮瞥了眼远处,汇聚一起,仿佛孤立了安乐与韩狮的文人儒生们。

“安大家于临安闻名遐迩,他们若是能通过本次春闱,力压安大家,自然是能一战成名。”韩狮看了一眼面色轻松的安乐一眼,道。

安乐倒是不以为意:“我若被力压,那便是我技不如人,他们自是有成名的资格。”

韩狮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霸气洒脱,不愧是能痛揍王勤河的安大家。”

“文曲榜安大家应该挺陌生,那是文院内部排的榜单,寓意上榜者目标都希望能在文曲碑上引动文气,还是颇有公证力。”

安乐闻言不由好奇的与韩狮打听与了解起文曲榜与文曲碑之事。

韩狮此人亦是豪迈爽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日上梢头。

“当——”

一声脆响,钟声敲响,代表着春闱最后一场修行考核的开场。

青草大坪上,有人飘然而来,除了负责记录春闱成绩的礼部官员之外,还有一位老人。

老人身着儒衫,背负着手,周身书卷气浓郁至极,眼眸深邃,仿佛蕴含一片星光,只是站在那儿,似便有大学问加身。

“二夫子。”

文曲榜上的才子儒生,纷纷执学生礼。

安乐与韩狮,以及不少外地来赴考的修行者,亦是拱手作揖。

文院有三位夫子,每一位都是名望极高的大儒,皆是修为极其强大的存在,与武庙武魁一般,地位尊崇,乃顶梁柱。

二夫子庞纪的目光慈祥睿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对于这位于文章中喊出“驱除胡虏,恢复中土”纲领的少年,他很是感兴趣。

收回目光,二夫子庞纪笑道:“三场春闱笔试结束,诸位距离登临殿前会试只差今日的修为考验。”

“上届春闱后的修为考验是武庙所设,这次由文院来设,希望大家郑重对待。”

二夫子说完,便转身让众人随他而去。

众人恭敬且默默的跟在二夫子身后,徒步往文院深处。

文曲榜上的那些学子俱是不解,因为他们发现此,是往文院圣物文曲碑的方向,难不成此次修为考核与文曲碑有关?

果不其然,当走过通幽小径,眼前豁然,伴着两侧桃树倾洒桃花瓣,观得一片于风声间可听竹海涛涛的茂密竹林,竹林深处则有一块耸立于庐亭中的无字石碑。

阳光倾洒,石碑似是倒映着黑夜般的浩渺星光。

安乐看着这块石碑,莫名的感觉到了宁静,似是感觉到一种滔滔文意汹涌,腰间的墨池微微颤动,仿佛要忍受不住呼啸而起。

“这便是文曲碑啊……没想到,我韩狮有生之年居然能得见文院文曲碑,也算是开眼了,多少武将想要见一眼文曲碑,都会被文院儒生们用唾沫聚成的江流给拦在外面呐。”

安乐身侧的韩狮,啧啧称奇,看的目光熠熠。

不过,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没有咱武庙的武魁石来的霸气。”

话语刚落,侧畔几位文曲榜上的儒生,便瞪眼望来,似乎用眼神瞪穿这个言语大不敬之辈。

安乐笑了笑,倒不曾多说什么,言及霸气确实不如武魁石,武魁石得历代武魁心头精血浇灌,自是不俗,但这文曲碑的神秘,更加内敛些。

“武庙有武庙的考核规矩,文院自是按文院的来。”

“文曲碑前有片竹林,唤曰问心海,越过问心海靠近文曲碑便是此次修为测验,排名便按你们靠近的距离来算,当然最后能否入殿前会试,还得结合你们的文试成绩。”

二夫子庞纪轻笑道。

话语刚落,哗然之声便至文曲榜上那些儒生口中传出。

问心林,那可是出了名的难行,入了林中,幽篁竹影迷蒙,考验的便是炼神心神,心神不够,莫说过林,甚至会迷失在林中,寸步难行。

但若能过问心林,在问心林中走的越远,好处便越多,对心神的洗礼澄澈有极大帮助。

武庙锻体,文院炼神,自是有着明确分工。

问心林便是文院炼神地。

故而,这一次考核竟是拿出问心林来,的确是惹来不少文曲榜儒生的不解与疑惑,毕竟,于他们而言,行走问心林自是占据大优势,在场每一位上文曲榜的学子,都有行过问心林,对于其中的节奏、路线乃至一些细节,都有详细的心得。

夫子此举,岂不是妥妥的偏向吗?

“这是我与大夫子与三夫子一同商量后的决定。”

“诸位,若是准备好,随时可入林,最终排名便按你们止步之处距离文曲碑的远近来算。”

二夫子慈祥笑道。

“喏。”

文曲榜上的学子,以及各地赴考的考生,俱是抱拳作揖应声。

随后一个个望向了翠绿的竹海,阳光自碧色穹天洒下,透过斑驳竹叶,于地上泼洒黄金似的。

文曲榜的学子们一个个皆是心绪激动。

夫子们如此明显的偏向,那他们自然不能堕了文院的名声。

一位位文曲榜学子,昂首挺胸,自信飞扬,便迈步向竹林,立于竹林之外,开始释放心神勾勒即将于林中行走的路线与方案。

然而,他们尚在计划路线之时。

侧畔便有兴奋至极的剑吟响彻,一柄墨色剑影飞速掠出,像是白纸上猛地划过的一道墨线,拍起的剑气,不断荡开碧翠竹枝,飘落扬洒竹叶,漫入了问心林内。

安乐略带几分无奈,朝着身边的韩狮,以及远处错愕瞠目的文曲榜学子们抱歉一笑。

白衣胜雪,腰佩青山。

迈步漫入幽篁竹影深处。

这位名震临安的安大家,竟是连对问心林的心神探测与路线计划都不做。

压着文曲榜儒生们率先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