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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妤给北疆带来了价值八十万贯的财货,还有十几万贯的在路上,此外,还有柳妤的亲弟弟柳恪,今年四十一的柳恪不仅是大梁的一名朝官,也是京兆柳氏极看重的族长,有他在手,京兆柳氏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卫蔷将柳恪安排去了新州马场做文书,又问柳妤愿不愿意留在云州女子学堂教书。

真到了北疆柳妤反而不急着为官了,云州学政的职位放在她的眼前,她笑了笑,只说自己想先去看看女儿。

两人说话之处就在大学堂的院子里,身后是熙熙攘攘的学生,看着她们朝气蓬勃,柳妤轻咬了下嘴唇,缓声道:

“看着这些孩子,我也想起女儿了……”柳妤不想在卫蔷面前替女儿诉苦,同样的年纪,旁人还在读书,她女儿已经在天寒地冻的地方做起了都护府的长史,定然是苦的,却也是幸事。

卫蔷点点头:“如此甚好,兰娘在白山也呆了几年,做得极是有章法,长孙都护每次写信给我都是夸她……天一日凉似一日,柳娘子你不如做火车去吧,从云州坐火车去檀州,再换车就能到白山了,在云州城上车,也就不到三日的光景,到白山的那条线兰娘可是费尽了心血,刚刚我在里面说王大家被伤了腿,就是兰娘带人去救回来的。”

听元帅这么说,柳妤自然是无有不应,学着泰阿将军的样子行了一礼,她抬起头,见一妇人从卫蔷身后的门里走了出来。

“元帅,这是我做的北疆第二大学堂的文书,云州一地吸纳从丰州到蓟州的学子,人越来越多,从幽州过来也着实麻烦,不如在幽州再建一个大学堂,除了能让白山都护府求学更容易,也能引来海东国、室韦乃至靺鞨人,也能让青州齐州一带的人才北上。”

接过文书,卫蔷点点头:“我带这个回去与教部商量一番。”

柳妤已经认出了正与卫蔷说话的女子——正是当初在旌善坊的坊门外当着自己面进了定远公府的妇人!

伍晴娘却未认出柳氏,在大学堂当副教授还要管着檀州学堂,伍晴娘一颗心都扑在上面那里还能记得从前在洛阳的一点琐事?

正见元帅与人说话,她对那穿着洛阳丝绢的妇人点了点头就回了学堂,后日她就要回檀州,重新订正了学纲之后得给格物科的学子们解惑一番,格物科今年不仅有理学还有了专研物态变化的化学,火药、肥料、玻璃和杜仲胶的精研都归于此学。

这么一来,伍晴娘自己也得多学些知识,一来是理学和化学的部分知识将归于“常识”在童学、县学传授,她身为夫子无论如何只能学得更多,二来檀州州学声名日盛,来求学的学子越来越多,若是能稍多些理学与化学的学识,也许有学子愿意来大学堂求学。

想着夜里还要学化学,伍晴娘的脚步就更快起来了。

一直到坐上去往白山都护府的火车,柳妤都还记得伍晴娘走开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阿棋笑着说:“自来了北疆,大娘子总爱出神。”

柳妤轻轻叹了口气。

在柳妤对面坐的是郑裘之前的妾室阿宋,她女儿郑娇娘在营州州学做助教,从白山都护府走虽然要绕路折返回营州,让她一个人坐着这怪模怪样的铁皮车去找女儿她是万万不敢的,只等着去了白山再请大小姐找人护送自己去营州。

“阿宋,你做登记时怎只写了阿宋二字?”

听大夫人问自己,阿宋缩了缩肩膀,笑着道:“奴是被卖来的奴婢,只记得姓氏,连名字也不知了。”

柳妤看看她,又看向窗外,听说这辆车是北疆最新最好的火车,柳妤上了车吓了一跳,那车窗上竟然是一扇扇的玻璃,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甚是明晰。

看着看着,柳妤就明白了大梁千金难换的“于阗琉璃盏”是怎么回事。

“阿宋,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宋捷,捷报,意思是得胜的公函,你就叫宋捷。”

妇人的腿一软从座上滑下来要跪下,被阿棋拦住了。

“我打算等见过女儿,我们便各自寻各自的去处,我不是郑家的夫人,你也不是郑家的妾,以后你我不过是一同从洛阳逃出来的苦命人。我还有两千贯给娇娘,也不枉她叫了我二十多年阿娘,这笔钱娇娘以后当嫁妆也好,置业也好,你听她的。幼娘那我也给了,幼娘年纪更小,我怕阿喜把持了钱要替她做主,已经跟元帅说了,她们母女俩见一面就让阿喜去同州算账去。”

柳妤想得仔细,宋捷软弱,娇娘从小能做了母女俩的主,她为娇娘琢磨婚事的时候就想过将娇娘嫁给一家上进的寒门子,娇娘陪着他吃了苦,他就算是步步高升也得对娇娘尊重。

现在想想颇有些有趣,让娇娘陪他吃苦?

那人配么?

娇娘在幽州吃苦还能当个助教,跟一个穷酸书生吃苦能得了什么?

宋捷用袖子擦脸上的泪,已不知该说什么,这北疆是什么福地,竟让大夫人变成这般样子?

行了大半日到了新州,车要停半个时辰装货,柳妤将车票收好走下了火车,刚出车就见一女子对自己招手。

“大姨母。”

看清那人是薛洗月,柳妤呆立在了原地。

“昨日大学政就让人传信给我,我今日请了假来接您,这车要停一个时辰,咱们坐车进城一刻就能来回,沈家的羊肉饺子做了一绝,去了直接便能吃,我阿娘已经去等着了。”

“不、不必了。”

当年次子给薛洗月写情诗一事被柳妤知晓,柳妤心中怒火熊熊,柳妁那废物要自己给自己女儿寻一门好亲,竟然寻到了自己府里来?薛辉早死,柳妁无能,薛洗月能依仗的不过是她当大将军的伯父薛重,她柳妤争强好胜一辈子怎能给自己儿子找这般一个妻室?

后来薛洗月被当做郑氏女和兰娘她们一并被抓入上阳宫,郑裘怕大将军责难不愿写信给西北,柳妤一心为兰娘担忧,过了半月想起薛洗月却觉这般勾引自己儿子的女人合该受些苦。

如今次子在陕州每每写信到洛阳都与郑裘同声共气,柳妤几度被气到泪下,再见薛洗月只觉羞愧难安。

薛洗月在北疆久经历练,她今日是来接柳妤与自己阿娘相聚的,并非是要追究那前尘旧事,再加她为了修铁路一事和兰娘早交了心舍了小时候的纷争,又怎会重新计较起来,见柳妤面色微白,她抬手握住了姨母的手腕。

“听闻姨母要来阿娘欢喜了好久,姨母你可千万要和我同去,不然我们将行礼卸了,您在新州小住两日再去看兰娘?”

“使不得。”

柳妤一边推拒一边被薛洗月拉着往车站外走,见几个穿了瓜绿布衣的年轻人都跟薛洗月打招呼。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在车站任职的,不禁看了一眼薛洗月的侧脸,问道:

“你……我记得前年兰娘信上说你在蔚州。”

“前年冬我转调交通部财算司,便开始东奔西跑起来,咱们姨甥二人也是凑巧,您要是下月再来我就得去麟州决算今年账目,可见不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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