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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啪嗒”一下砸在谢恒身上,谢恒提灯转身:“惜娘何意?”

“公子,我是俗人,的确没办法赏这么久的梅花。”

洛婉清笑着盘着手里的雪球,征求意见道:“我们打雪仗吧?”

“打雪仗?”

谢恒有些不确定,洛婉清一瞬反应过来:“公子没打过雪仗?”

谢恒沉默片刻后,缓声道:“打过一次。”

那约等于没打过。

洛婉清不由得好奇:“公子怎会只打过一次雪仗?”

“离开谢家前,我爹觉得,谢氏少主不应如此不雅。”谢恒看向她手中雪球,“而且,我也不觉得此事有什么意思。”

“那要不要试试?”洛婉清好奇询问。

谢恒想了想,却是抬眼看她,试探着道:“若是我赢了,可有什么奖励?”

“公子想要什么奖励?”

洛婉清有些疑惑,谢恒将灯笼挂到一旁树枝上,卸下披风,从旁边捧了雪,抬头笑道:“等我赢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谢恒手中雪球急袭而来,洛婉清看到那宛若暗器一般的雪球,慌道:“公子,不能用内力!”

“好呀。”

谢恒应下声来,抬手用袖一震,风雪扑面而来,迷惑住洛婉清眼眸,随即十几个雪球从雪沙后破帘而出,袭向洛婉清。

洛婉清呼吸一窒,腾空一翻,随便抬脚将两个雪球踢回谢恒方向后,转头就跑道:“罢了,我不打了!”

“两军交战,岂可不战而逃?”

谢恒紧追而上,一把拖回洛婉清,洛婉清翻身一脚踹向头顶梅枝,雪花砸落而下,洛婉清顺势逃出,同时抬手抓了一抔雪就砸了过去。

谢恒闭上眼睛,任雪沙扑砸在脸上,轻轻扬起笑容。

他闭眼听着洛婉清的声音,温和道:“惜娘,别让我抓到你。”

说罢瞬间,他猛地扫过一片雪,同时将手中雪捏成球,就朝着一颗树上砸去。

两人瞬间开战,都不用内力,借着树枝在林中藏匿身形,躲着的时候疯狂捏雪球,一见面就把雪球当暴雨梨花针一样送出去。

谢恒总是想抓住她,试图把雪送到她衣服,她就躲在树枝上埋伏谢恒,每次都赠他一片风霜雪雨。

洛婉清几乎是耗尽必成所学在打这场雪仗,打了不久,两人身上就全是雪粒,没半个时辰便融化成水,彻底湿透了衣衫。

洛婉清最后找了个机会,蹲在树后捏了将近上百个雪球,而后她将雪球大部分都悬挂在树上,另一部分兜在袖子里。

在听见谢恒搜寻的脚步声到来时,她屏住呼吸,躲在树后,等到谢恒距离树不足一丈时,她疾冲而出,将袖子里的雪球全都送出去!

谢恒听声寻人,在她送雪球时,便将她往怀中猛地一拉。

雪球散落满地,洛婉清干脆把他往树上狠狠挤撞上去,谢恒怕她手上,一把抱住她,她便像个蛮牛一样,将谢恒撞到树上。

树上雪球倾盆而落,哗啦啦全砸在两人头上。

谢恒被砸了一头的雪,却是低低笑出声来。

“抓住了。”

谢恒笑着开口,洛婉清喘息着回头,她眼睛上都落了雪,透过雪粒,看到身后也是满头霜雪的人。

月亮在他头顶,透过开得正好的白梅,落到他身上。

他们衣衫都已经湿透,湿漉漉挂在身上,谢恒手环在她腰间,她的背贴在他心口。

她能清晰感知他的温度,他的心跳,闻到他呼吸间的酒气,看着他目光瞧着她,像是温柔的月光,流淌在她心上。

她本只是想回头看他一眼,却在触及他眼神刹那,再也动弹不得。

他低头吻下来时毫不意外,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只站在原地,由他环抱着,温柔在月光下亲吻。

月光下的梅花很好看,他询问她会不会冷时,她只靠在树干上,喘息着看着他的眼睛,全然开不了口。

于是他便了然她的心意。

他用披风包裹着她,让她不必感受树干的磨砺。

他离开时,会有寒风侵袭,他靠近时,便格外温暖。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大口喘息着,仰头看着树干上的梅花,看着它们被震开了积雪,露出原本模样,有些开得正好,有些含苞待放。

摇摇曳曳,风中轻颤,而后被风霜一点点催开,在月光下成了极致的美景。

子时中旬,远处突然传来了烟花声,烟花骤然炸响,绚烂烟花落在她眼中,在骤然明亮的灯火下,她重重撞在树上,随后整个人颤抖起来,看一树花开,一树花落。

“惜娘,”谢恒感觉到她的存在,握着她的后颈,在她失神之中,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请求,“愿你我,年年有今日,岁岁岁有今朝。”

洛婉清轻颤着闭上眼睛。

低哑应声:“好。”

这一场谢恒极为温柔,她结束后便抽身离开,带她洗干净后,便抱着她上了马车。

两人下山时已是丑时,谢恒卯时要上早朝,洛婉清便也跟着。

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坐在洛婉清来时的马车里,洛婉清累得有些睁不开眼,靠在谢恒腿上休息。

谢恒闭眼小眠,洛婉清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有些奇怪道:“公子换了香?”

“加了梅香调味。”

“为何要加梅香?”

洛婉清有些不解,谢恒闭眼笑起来。

“因为惜娘在月光下的样子,似如白梅。”

洛婉清闻言一愣,随后便明白他在说什么,她一瞬觉得这香味变得格外明显,有些含糊道:“倒也不必为此特意换香。”

“惜娘与我春风一度,便从容抽身,独留白梅夜夜盛于我梦中,我却连闻香思人的资格都没有么?”

谢恒话中带怨,洛婉清觉得分外露骨。

她轻咳一声,只道:“现下我回来了。”

“回来又如何呢?”谢恒叹了口气,哀怨道,“两个月不见,都不曾问起我一声,就算回来,怕是心也不在在下身上。”

洛婉清被他说得笑起来:“公子再这么说下去,我快成了负心女。”

“难道不是么?”

谢恒拨弄着她的头发,睁开眼睛,慢慢悠悠道:“一觉醒来,像做黄粱一梦,梦里还叫我灵殊,醒来便是公子。惜娘不是负心女,是什么呢?”

“我既是负心女,”洛婉清撑着自己起身,笑着靠近谢恒,“谢公子为何不放下另寻芳草呢?”

“士之耽兮,不可脱也,”谢恒叹了口气,抬手梳着洛婉清垂下来的头发,慢慢悠悠道,“我又能如何?也只能委屈罢了。”

“那我还得让公子再委屈一点。”

洛婉清说着,坐到谢恒身上,抿唇笑起来:“今日我要问的那个人,公子还没答复我。”

“嗯?”

谢恒挑眉,随后想起来,冷笑一声道:“李归玉的事儿我就知道这么多,再多我也懒得打听。”

“不是李归玉。”

洛婉清靠近他,谢恒有些意外,随即就听洛婉清盯着他,笑意盈盈道:“是崔观澜。这两个月,崔公子可还安好?”

听到这话,谢恒一愣,也就那一刹,马车外,破空之声急促而来,摧枯拉朽,猛地穿过马车,直取洛婉清身前!

洛婉清瞬间冷下脸色,下意识回身,谢恒却是骤然用力按住她,另一只手同时抬手,一把握住那疾驰而来的箭矢。

箭矢停在洛婉清身后一寸,马车也急急停住,车夫惊喝出声:“有人埋伏!”

谢恒冷眼抬头,抬手一甩,箭矢顺着来的方向直取而去,这一箭内力磅礴,极猛极快,眼看就要将射箭之人射杀瞬间,林中另一只羽箭飞射而出,“叮”一声撞在箭上,将羽箭撞开了方向。

得了这一空隙,埋伏的人瞬间离开,洛婉清和谢恒冷冷听着周遭声音,没了片刻,就听马车外,脚步声响起。

随后一个熟悉又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车内可是柳惜娘柳司使?”

洛婉清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凛神。

谢恒下意识想开口,洛婉清却一把按住他。

谢恒抬眸和她对视一眼,洛婉清摇了摇头,随后推开看不见谢恒这边的车门,弯腰走了出去。

一出车门,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久不见,他消瘦许多,穿着水蓝色丝绸华服,外面披了一件狐毛披风,珠玉镶冠,看上去格外华丽。

他手中握着一把弓,方才外面阻拦那一箭,应当就是他射出。

他静静看着洛婉清,目光看不出喜怒,只将视线一直放在她妇人发髻上,好久,才轻轻一笑:“小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