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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这件事,我告诉谢灵殊了◎

谢恒出宫时,洛婉清刚领着张逸然回到监察司。

她先下马车,随后抬手去扶张逸然:“张大人小心。”

“没事儿。”张逸然从马车上跳下来,摆手道,“惜娘不必客气。”

洛婉清点头收手,倒也没多想,领着张逸然进入监察司,便让人给他安排房间。

张逸然跟在洛婉清身后,这倒是他头一次进监察司的内院,他四处打量,随后不由得道:“惜娘,纪青呢?”

“关在另一边,明日我带你去见他。”

洛婉清答得随意,领着张逸然往前。

张逸然见周边无人,洛婉清也不同他说话,心下颇为不安,犹豫片刻后,终于才开口道:“惜娘,今夜抱歉。”

洛婉清闻言疑惑回头,就见张逸然有些不安道:“本答应给惜娘的案子,今夜我一时冲动……”

“是一时冲动吗?”洛婉清却是了然,轻笑起来,“怕张大人是想了许久吧?”

张逸然一顿,见心思被揭穿,倒也没有继续遮掩,只道:“的确是想了许久,只是今夜得了契机,才下了决定。”

张逸然说着,抬头看向洛婉清,神色坦然道:“抱歉,这个案子,我觉得还是我来比较妥当。”

“为何呢?”洛婉清语气很轻,“张大人当知道这个案子不容易,今日你差点就死在大殿上了。”

“若我死在大殿,”张逸然笑起来,“那这个案子就有出路了。”

洛婉清沉默下来,她明白,其实张逸然什么知道。

接这个案子会面临的危险、风波,他都清楚。

而他自己也知道,仅凭张逸然一人之力,这个案子根本无法推动,但如果他死在大殿上,那郑璧奎挑战的便是皇室尊严,而以张逸然在清流的名声,天下必定为之震惊沸腾。

洛婉清一时有些动容,忍不住道:“值得吗?”

说着,她抬起眼眸:“洛家与你非亲非故,我知道张大人提娃娃亲不过是不愿洛小姐亡魂受辱,张大人何必?”

“我自己的家仇……证据不足,也就罢了。”张逸然思考着,“那现下有一个案子,有证据,有机会,就差一个人推上来,我既然见到了,又怎能视而不见呢?我当年考学当官,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你还有赵姨。”

洛婉清开口提醒,张逸然一愣,眼中终于有了几分不安。

洛婉清笑起来,转身领着张逸然道:“张大人,我很钦佩你这样的人,可我只是个小民,对于我这样的小民而言,身边活生生的人更重要。为人子尽孝,为人友尽义,为人妻尽善,为人母尽责,能当好一个人,好好活在这世间便已经足够了。这个案子,张大人能推就推,若是有危险,便不要强求。”

洛婉清看了一眼张逸然,劝说道:“想想赵姨。”

张逸然沉默不言,听着洛婉清的话,跟了她一路,终于道:“那惜娘呢?”

洛婉清打开房门,就听张逸然站在她身后,不解道:“你拿我娘劝我,那你为何又要接此案呢?”

“因为我身边谁都没了。”

洛婉清领着张逸然进屋,她背对着他,轻声道:“我没有家人,孤家寡人一个,与他们搏命,我没什么牵挂。”

“若崔影使在,你也如此吗?”

张逸然开口,洛婉清便是一顿。

她背对着张逸然,没有立刻出声,张逸然斟酌着道:“我看得出来,惜娘与崔影使感情非同一般。若他在,惜娘还会做此选择吗?”

洛婉清沉默片刻,缓声道:“他会让我做此选择。”

“我母亲也是。”

张逸然接话,似是思考着道:“我所行,皆为我母亲所授。她若看见这样的不平事,也会管的。况且……”

张逸然笑起来,有些无奈道:“心之所向,有时来不及想太多。若一心想做之事,自会冲动。”

洛婉清听这话,一瞬竟是想起从梅园回来那日,谢恒那一句“人非草木,情自扰之,若能永掌分寸,不过是不够重要罢了。”

她一时无言,只能苦笑道:“张大人说得也是,不过如今说这些也什么意义,您都御前告状,您怕是再也难逃干系,就只能让张大人当这只出头鸟,好好受受磋磨吧。”

“那正好了。”

张逸然闻言,也放松下来,玩笑道:“过往总是躲在惜娘后面,这次也让惜娘看看我的厉害。”

“那我拭目以待,不过张大人现下首先要解决的——”洛婉清指了指纪青住处方向,提醒道,“是纪青。”

“他还不肯作证?”

“不肯呢。”洛婉清摇头,“他怕死郑家了。”

张逸然没有说话,洛婉清见他思索,也不多说:“行了,天色不早,张大人还喝了酒,您先休息,具体之事,等公子回来我询问情况再议。侍从就在门口,有事叫他,我先走了。”

张逸然得话,颔首行礼,送着洛婉清出门。

洛婉清从张逸然处出来,便觉整个人松懈下来,她本该上山,但是心中却记挂着谢恒。

一想到谢恒最后没有包到手上的帕子,她心中便有些难安,本想压着情绪回山,但一想到谢恒,想到方才和张逸然聊天的话,她心中一沉,干脆直接出门去,打听了谢恒还在宫里,便打算去接人。

只是刚出门口,她便感觉有人在注视她,洛婉清敏锐抬头,便见视线传来方向,一辆马车静静待在暗处。

那辆马车没有任何标志,规制也不过是普通马车,但洛婉清却直觉不对,她也没有多想,直接提步走向马车。

她一过去,车夫便肌肉紧绷,洛婉清扫了一眼,便知这车夫是个练家子,绝非普通人。

她收回目光,径直穿过车头,车夫尚未来得及拦人,洛婉清便已经敲在车窗上,冷声道:“监察司查人,下来。”

马车里没有人回应,洛婉清只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

车夫慌忙下车,急道:“这位司使,我们只是在巷道稍作停留休息……”

“只是休息就让我看一眼。”洛婉清冷眼扫过车夫,“遮遮掩掩做什么?”

“你……”

“谢旭,退下。”

马车内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马夫身形一僵,随后强行应声道:“是。”

说着,马夫便退到巷外,洛婉清听到“谢”这个姓氏,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恭敬道:“敢问阁下今夜候于监察司门前,所求为何?”

“本是等他的,听说今日他在殿上差点射杀了郑家老大。”

中年人语气中带了疲惫,他没有说出名字,洛婉清却一瞬间知道了对方身份和意图。

洛婉清闻言怕对方误解,忙道:“是郑大公子当殿行凶,意图谋害御史……”

“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性子我清楚。”

中年人语气尽是了然:“他有一万种法子惩治郑璧奎,却选了最冲动的一种,他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借机报复,所以我想来看一看。”

说着,对方卷起车帘,车帘中露出一位男子儒雅清俊的面容。

他看上去快五十岁,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眉眼间与谢恒有些许相似,但比谢恒沉静温和得多。

洛婉清愣愣看着对方,在暗夜之中,对方目光注视着洛婉清,眼里有了几分慈爱,轻声道:“原来是这样一位姑娘。”

“大人……”

没想到只需要一个举动,就能被看出身份,洛婉清颇感不安。

她搞不清谢恒和面前人的关系,只能含糊道:“大人误会了,公子只是维护天子颜面罢了。”

对方却也不说话,只笑了笑,抬眼看向监察司,想了片刻后,他从袖中取了块令牌,递给洛婉清。

这块令牌没有字,对方轻声道:“你若有需要帮忙之事,可到谢家找我,我常年在东三苑书房,但不要让人察觉。”

洛婉清闻言接过令牌,轻声道:“是。”

”他之心性,继续行事,命不长久。”中年人放下车帘,轻声道,“劳烦姑娘,为他引条生路。”

这话让洛婉清心上一颤,对方也没再多说,扬声道:“走罢。”

说着,那位叫谢旭的车夫便从巷子进来,瞪了一眼洛婉清,便上了马车,架着马车离开。

洛婉清行礼送走对方,拿着手中令牌,想了片刻后,她将令牌藏入袖中,便沿着从宫中回来的必经之道快步赶去。

走了没一会儿,她便见到了谢恒的马车,洛婉清从墙上一跃而下,惊得朱雀瞬间拔刀:“谁?!”

“呃……”没想到朱雀这么敏锐,洛婉清到是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道,“朱雀使,是我。”

朱雀反应过来,颇有些惊讶:“柳司使?你大半夜从墙上跳下来做什么?我还以为是刺客。”

“让朱雀使受惊,抱歉。”

洛婉清行礼,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赶忙道:“我有些要事,想面禀公子。”

“什么事一刻都等不得?这马上就要到司里了,”朱雀疑惑,“监察司被烧了?”

“没有没有,”洛婉清摇头,随后看了一眼车内,含糊道,“一点小事,是我心急。”

“上来说话。”

谢恒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朱雀闻言侧身,给洛婉清开了车门,洛婉清赶紧行礼,一步就跃上马车,进了车厢,抬手熟稔将车门合上。

谢恒的马车是特制,关上门窗,普通的音量声根本传不出去。他正坐在桌前批阅文书,看见洛婉清上来,也没抬头,轻声道:“何事如此着急?”

洛婉清一时也开不了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接他,只在思考这刹那,谢恒便开了口:“来问结果的?”

听到这话,洛婉清思绪瞬间迁了过去,下意识道:“陛下那边有结果了?”

“嗯。”谢恒应声,知道洛婉清关心什么,便如实道,“案子会交给张逸然。”

“那太……”

“但不会有结果。”

谢恒这话一出来,洛婉清便是一愣,不由得皱眉道:“为什么?”

说着,洛婉清立刻接话:“今日郑璧奎当堂就打算杀了张大人,陛下也不恼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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