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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姐,我心悦你◎

谢恒静默听着,没有立刻回话,只听里面的人似乎是在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洛婉清等了一会儿,她才看见窗户缝中婚书被人抽走,见谢恒收了婚书,她放下心来,知道人是哄好了,正开口向要告辞,窗户便被人一下打开。

房间内站着的青年穿着寝衣,头发用发带半挽,眉目间看不出喜怒,温和镇定得一如既往。

洛婉清一愣,就见谢恒笑了笑,用崔恒那样温和的语调道:“我都忘了,外面风寒,怎会让你站这样久?”

“倒也没……”

洛婉清推拒的话尚未说完,谢恒便伸手出窗,一把将她举抱起来,放在窗户上坐下。

这个角度她比谢恒高上许多,谢恒他仰头看她,沉沉如夜的眼里倒映着繁星和她的影子,似在竭力克制什么,看的洛婉清觉得如火舔舐,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她忍不住转过头去,小声道:“公子这是看什么?”

“清清好看。”

谢恒听她询问,却也只是笑笑,在她脸上亲了亲后,便将她放下来,抬手关了窗户,转进屋中点灯:“让你受凉了,抱歉。后院有泉水,”说着,谢恒将灯火点燃,又从衣柜里拿了自己寝衣,递交到洛婉清面前,轻声道,“你先去洗漱吧。”

洛婉清有些看不明白谢恒反应,忍不住偷偷瞟他一眼,见谢恒神色平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便只能“嗯”一声,拿了寝衣转身离开。

等她走了,谢恒才松开自己一直紧攥着的手,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他故作镇定坐在桌前,将婚书从袖中拿出来,铺平在桌上,静静看着上面写着的“谢修齐”“洛婉清”。

他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才起身将婚书送往密室,珍重放在最高处的盒子里。

等洛婉清洗完澡出来时,谢恒还在桌前,洛婉清不由得有些奇怪,擦着头发道:“公子还不歇息吗?”

“我还有些文书没有批完,你先睡吧。”

谢恒背对着她开口,洛婉清想了想,走上前去,半蹲在谢恒身前,疑惑道:“公子,还在生气?”

谢恒笔尖一顿,想了许久后,他轻叹一声。

他将手中毛笔放下,抬头看她:“冷不冷?”

洛婉清一愣,屋内烧着炭火,洛婉清又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不冷的。

然而不等洛婉清回答,谢恒便盘腿坐在地上,抬手拉过洛婉清,引着她坐到自己怀中,自然而然抬手环过她的腰,侧过头来看她的脸色,关心道:“这样是不是暖和一些?”

洛婉清沉默片刻,意识到谢恒的目的,便配合点头:“嗯,不冷了。”

听到这话,谢恒扬起了然笑容,他贴上她的背,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把她整个人揽在怀中,视线越过她到桌面文书上,有些高兴道:“那就陪我看一会儿,困了你就睡。”

“公子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洛婉清没有被他转移注意,有些不解追问:“我送公子的东西,还不足以让公子宽心吗?”

“好歹也是正经名门出身的公子,”谢恒听到她提及婚书,笑意几乎有些压制不足,语气轻盈许多,“怎能被一张白纸就打发了?”

“那……”洛婉清思考着,转过头去,颇为认真道,“公子到底因何生气呢?”

听到洛婉清问话,谢恒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捂得他灼热滚烫,心鼓如雷。

他不敢答话,洛婉清疑惑开口:“公子怎的又不出声?”

“说笑罢了。”

谢恒见她认真追究,也不敢再玩笑,转头亲昵蹭了蹭她的鼻子,温和道:“我不是生气,我现下是在后悔。”

初春尚且寒冷,窗外寂静无声,便显得谢恒的声音格外明晰。

洛婉清有些听不明白,继续询问:“为何后悔?”

“靠着我。”

谢恒没有答话,只将她拦腰往后一压,洛婉清整个人撞到谢恒胸口,周身力都压在他身前。

她的头发还是半湿,薄薄透过衣衫,浸在他灼热的胸口。她整个人被谢恒的体温和熏香环绕,这个姿势的确省力舒服许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们很少在床榻之下这样亲密,她下意识便有些抗拒和不自在。

可谢恒开了口,她也不想在此刻疏远,便逼着自己去适应他。

谢恒察觉,转眸看她一眼,抬起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温柔梳理她的头发,低声道:“让惜娘看了我的丑态,我心中难安。”

“公子何故如此说?”

他梳头发的感觉很舒适,洛婉清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梳理中慢慢放松下来。

谢恒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肩头,看着折子上的字,轻声道:“其实我知道惜娘是对的,无论是在遇到李归玉那夜故意让他察觉,还是今夜宫中种种……惜娘的选择都没错。我不过是仗着惜娘知道分寸为所欲为,事后还不知悔改,要惜娘来哄我。”

“公子也知道啊。”

洛婉清被他安抚得有些困意,眯着眼睛靠着他:“那公子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呢?”

谢恒没说话,他想了许久,慢慢道:“许是惜娘让我期望太高,最终却没有得到,故而成怒罢?”

这个答案让洛婉清有些疑惑,她不由得侧目看过去:“什么意思?”

“惜娘,我见过十四岁的你。”

谢恒抬起手,轻轻抚在她的面容上,他的指尖滑过她的眼睛,她的鼻骨,她柔软的唇,来到她的耳廓。

他忍不住吻上她的耳廓,用牙齿轻磨,通过这些亲密的触碰,去缓解心脏那点泛起的、空荡荡的疼:“我也见过崔观澜面前的你。”

“这又如何?”

洛婉清被他扰得脸红,垂下眼眸,故作镇定询问。

谢恒将她抱紧在怀里,一面松开腰带,一面温柔浅吻着她,继续道:“我见过江南监狱里刻满的名字,听过在江南你和江少言的传闻。惜娘,我知道你爱人的模样……”他说着,指尖点在她颈上脊骨,顺着脊骨一点点下压,衣衫从背后逐渐往下,露出光洁漂亮的脊背。

等衣衫彻底脱离她的身体,谢恒举着她放在身前案牍之上,仰头看她:“我再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感情了,是吗?”

灯火映照着她,如瓷如玉。

洛婉清轻轻喘息着,哑声道:“没有区别的。”

“有的。”

谢恒说着,从一旁取过朱笔,朱砂轻点在她小腹,顺着往上攀延,勾勒出艳丽的曼珠沙华。

毛笔柔软的质感和冰凉的笔尖游走在肌肤之上,带来阵阵战栗,洛婉清听着谢恒温和道:“你看,你连依靠我都会抗拒,你哪怕对崔观澜,都不是如此。如今你行事缜密,三思后行,你没有冲动,总能做最优的选择,可感情一事,若无冲动,必显薄凉。可我却又怪不了谁,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只能一遍一遍想,如果当年竹林里我能像李归玉一样随你去江南,又或者如果我在扬州像张逸然一样不顾一切接下你的案子,再或者你进监察司时,我便告知你身份,不要骗你……”

谢恒说着,将她往身前一拉,展开来,从旁边取了一只全新的毛笔,在她身上润笔后,便提笔她腿内侧绘下无色之花。

他一面画,一面思考道:“若如此,你会不会就能像爱崔观澜一样爱我呢?”

说着,他画下最后一笔,抬眸看向灯火下轻轻低喘着的人。

此刻洛婉清周身雪色揉嫣,少有的艳丽,让她美得惊心动魄。

谢恒看着女妖一般美艳的人,扬起笑容,带了几许期待道:“我就想,不求你能有对江少言的心意,但对谢灵殊能有对崔观澜那点心意,我亦心满意足。其实在惜娘带我出雪灵谷、为我斩断密室锁链离开时,我以为我会得到这样的心意。可等惜娘归来,我又却发现,其实不同。”

“那现下,”洛婉清喘息着抬起脚,踩在谢恒肩头,微微用力,用手放在身后半撑着自己,盯着谢恒,沙哑道,“公子仍旧如此想吗?”

谢恒没有说话,他盯着面前盛世美景,过了许久后,他低哑着声道:“现下我不这么想了。”

说着,他直起身来,倾身向前,洛婉清察觉他靠近,呼吸便乱上几分。

谢恒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抬手一扫桌面,满桌书卷散落一地。

他单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却是从一旁小盒中摸索出一条脚链,搭悬在洛婉清脚腕之上,单手为她叩上。

洛婉清不敢分神,只盯着他的眼睛,谢恒看着她明亮锐利的眼,温和笑了起来道:“我现下只想,或许不是我的清清不够爱我,而是足够理智,正是她爱我的方式。”

这话出来,洛婉清眼神微颤,她一瞬不敢说话。

谢恒抬手顺在她的发间,他眼神中带了温柔,解释道:“心意不在之人,怎会知道我想要父亲的许可?是我忘了你原是活过一世之人,你是不是很害怕未来?”

谢恒询问着,洛婉清心上微松,她轻轻颔首:“怕。”

谢恒明了,低下头来,额头抵在她额头,认真道:“我知晓了,你莫怕,日后我不给你惹事,清清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公子说笑了。”

洛婉清听着,觉得谢恒说话诓她,让他听话,总觉得比登天还难。

然而谢恒却是笑:“我说真的。我就求一件事——”

谢恒说着,睁开眼睛,那一双本就生得漂亮的眼,仿佛是突然撤去了所有伪装,变得格外明艳锐利,欲色在他眼中不加遮掩划开,旋成一道小钩,又轻又锐钩在人心上,让洛婉清呼吸都快了起来。

他靠近她,覆在她耳边,轻声道:“惜娘赠了我婚书,我便当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夜,惜娘可否容在下失态一次,亦求惜娘,为在下失态一次呢?”

“我在公子面前,还不够失态吗?”

洛婉清闻言,下意识收紧指尖,指腹紧绷压在桌面,有些紧张道:“公子还想怎样?”

“我想要清清,至少我在我面前,还能继续当十四岁的洛婉清。”

“我听不明白。”

“花需精养,人亦如此。洛小姐,”谢恒注视着她,认真道,“我心悦于你。愿小姐托我终身,由我庇护,由我爱怜,予我归路,予我……一盏明灯。”

说着,谢恒垂下眼眸:“黄泉引路,迷人归途,只要洛小姐在,我总能找到回去的地方。”

洛婉清听着,心脏又疼又快,她不说话,谢恒抬起眼眸:“可以吗?”

“婚书给了你,”洛婉清看着他的眼睛,回应,“自当如此。”

“那……”听到这话,谢恒低低笑起来,终于有些忍不住,低头亲吻在她唇上,缠绵道,“我想,好歹是亲自给了婚书的郎君,总不能比别人差了去,他人该有的,我自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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